其实曹朔深知,温书是不愿意离开曹为的。此番带上温书没有带上曹为,实属无奈。
温书倒是和煦一笑,摇头道:“不辛苦,能陪在魏王身边,是温书的福气。”
曹朔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角落处不动声色的司马宣,倒是没再多话。
大军进军三日,方抵达关中。趁司马宣不在之时,曹朔将温书唤至帐内,冲着温书道:“温书,此番,你与孤王说句实话,孤王可能胜那蜀军?”
大战之前,曹朔极少让温书进言。除非生死攸关,譬如郊渡、江壁一战,否则,曹朔绝不肯召唤温书。
且,此番曹朔如此郑重,想必也是知道形势严峻吧。
温书拧眉,叹口气道:“蜀中兵多将广,且地处要塞,地盘集中,居高临下。魏王,虽掌半壁之地,却分散各地,易攻难守。此番战役,势必为苦战。若想胜利,只能前往江东,求救于吴军。”
听到温书此话,曹朔面色凝重,半响才道:“江东小儿,孤王岂可与之为伍?且,蜀军攻打我军,那江东不掺和一脚一起来攻打就不错了,如何肯帮助我们?”
温书微微一笑,淡然道:“那江东虽有长江天险,可那江东之主,善用人却不懂谋略,不懂征战之道,实在比不上魏王万一。古往今来,凡联盟者,自是已利益为先。那吴蜀因荆州之地,实有隔膜多年。若是此番蜀军大胜,江东必然深觉岌岌可危。魏王若暂且不愿与之为伍,也可派使臣许江东以小利,切勿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们。”
曹朔深吸了一口气,倒是点了点头。
随后,他轻捂着头,似乎极不舒坦。
温书见状,担忧道:“魏王,可是头风有发作了?”
曹朔摆了摆手,叹息道:“孤王没事,只是深感力不从心。孤王恐怕,也大限将至了吧……”
说完这话,曹朔抬眸望了温书一眼,见温书拧眉不语,他反倒是笑了,不再多言。
生死一事,命数无常,实乃人生最悲哀且最无能为力之事。曹朔不怕死,他征战多年,毕生戎马,只是如今壮志未酬,颇有不甘。
见温书沉闷不作声,曹朔反倒是拍了拍温书的肩膀,难得的慈爱道:“你的病情,孙先生已与孤王提过了。永寰还不知道,你也一直瞒着。此番,孤王本想只带着司马宣上路,再三踌躇,便也决定带上你。孤王盼着你啊,能平平安安的,多辅佐永寰一些时日。只是孤王,也总在担心你的身子。温书,你自幼在曹府长大,即便没有永寰,孤王也将你视若亲生。”
听到这话,温书眼眶微微发红,垂首不言。
曹朔抬眸,似乎又想起了故去的某个人,他突然笑道:“说来,当年奉贞还在的时候,便一直纵情声色,不肯娶妻,不肯安家。临了临了了,他都没个儿子送终。那一年,他入曹府第一次看见你,便十分欢喜,还跟孤讨要过,说他唯恐身子不妥,想要一义子为他养老送终。孤王为他挑选了数人,他皆不喜欢,只想要你。”
“那个时候,你与永寰哪里能分得开?再说,孤王一直觉得他年纪尚轻,不必急着身后之事。孤王还想着,孤王百年之后,便命他辅佐孤王的儿子。只可惜,曹灵走了,奉贞也走了。还好永寰还好好的,你也好好的。”
饶是温书一向心气平和,对事乐观,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曹朔慈爱的给温书擦了擦眼泪,冲着他道:“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啊,司马宣乃大才也,孤王不得不用他,永寰也不得不用他。若是孤王此番亲征,出了什么事,孤王还需得提前交代……”
温书闻言大骇,忙抬眸悲戚道:“魏王,您吉人天相,此番战役虽然凶险,可未必会让蜀军得到好处。咱们要乐观看待,纵然会有损失,可……”
曹朔摆了摆手,见温书着急了,他便笑着吩咐道:“孤王还没有那么想,只是很多事啊,若是不提早吩咐,孤王心中不安。”
温书见曹朔一脸的郑重,也连忙道:“魏王请吩咐。”
曹朔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那玉佩温书眼熟的很,是易先生的遗物。
“孤这一生,有很多个女人,有很多个属下。孤王始终都没觉得,对不住谁。唯有奉贞,孤王每每想起,便心如刀绞……”
温书闻言,亦是眼眶含泪,只静静扶着曹朔,半响无言……
“孤如今年纪大了,早有人让孤王早作准备。可孤王知道,孤王若大去,不必厚葬。这自古以来,厚葬者,不是被后人觊觎,就是被人掘了祖坟。孤生前,得汉臣以及百姓痛恨,死后,亦想安安静静的。孤思来想去,也唯有将身后事托付于你,才能安心。”
温书大骇,挺直了身子,冲着曹朔跪了下去。
曹朔见状,也没去扶温书,反而是道:“孤若身死,你需告知永寰,将孤的遗体秘密转移,与奉贞合葬,也算是全了奉贞生前的心愿。奉贞生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