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晟把手机递给他，示意他看那段聊天记录。
“怎么了？”谢云峰读完仍然不解，“有什么问题？”
除了颜露居然拿着江延晟的公寓钥匙这点让人诧异以外，他不觉得这段对话有任何问题。
“颜露昨天动了那瓶安定，今天她有课，本应该下课之后直接回寝室，但她却仍然待在我的公寓里。”江延晟道，“我猜她是为了继续用安定。但今天突然间离开公寓，她没有机会把安定带走，所以我想她今晚可能会去拿。”
他叹了口气：“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不是你的错，”谢云峰安慰道，“你打算怎么办？”
“去找她。”江延晟道，“她得面对现实。”
谢云峰并不明白“面对现实”的含义，但他注意到江延晟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沉重，猜想颜露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他站起来，道：“我陪你一起。”
江延晟闻言看他一眼，从头打量到脚：“多谢。”
“有什么好谢的。”谢云峰道，“颜露也是我师妹。”
几分钟后，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各自顶着还没干透的头发，出现在房间门口。江延晟已经打理好了，谢云峰还在系衬衫扣子。
“穿件外套吧。”他一边系扣子一边说，“外面有些凉。”
江延晟一顿：“我没带。”
他只带了第二天白天腰穿的衣服，完全没有考虑到秋天早晚凉中午热的气温变化。
谢云峰：“……”
他想对崔楠发誓，真的不是他自己要骚。
“我们俩身材差不多，我借你一件？”谢云峰试探地问。
你不如直接送我一件，最好是穿过的。江延晟心想，但他不敢说，怕把人吓跑。
“又要麻烦你了。”江延晟笑道，但并没有表现出抗拒：“谢谢。”
谢云峰险些乐出声：“不麻烦不麻烦。”
我乐意。
谢云峰回到自己的房间，片刻后递给江延晟一件驼色的薄风衣。
“我觉得应该很适合你。”他说，“试试看？”
江延晟把风衣穿上。“确实很合身。”他笑道。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这件衣服应该是刚买不久，谢云峰还没穿过。但这是谢云峰的东西，这一点足够让江延晟满意了。
谢云峰看着他，很想说其实是合适。驼色是个很轻松又温暖的颜色，十分贴合此时江延晟的气质。
他是少年天才、引发热议的新晋歌手、知名大学的毕业生、威严的兄长……然而卸下人前的面具之后，江延晟也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而已。
幸好他的这一面只有谢云峰一个人能看见。
“我们走吧。”谢云峰提议道，“我开车怎么样？坐我的车。”
江延晟深深地看他一眼：“好。”
他知道谢云峰是怕他心太急。
谢云峰开着车行驶在夜晚的公路上。其实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心情也不对，他很想带着江延晟一路开往十八环外，把车窗打开，来一场惬意的兜风。
但此刻他们只能关着窗户，沉默地在浑浊的空气里前行。
“今晚的霾怎么这么重。”江延晟没忍住皱了眉，“又要变天了吗？”
“幸好开车的不是你。”谢云峰道。
“对，幸亏不是我……”江延晟笑了一声，“要是我开车……”
“大概明天就肩并肩热搜见了。”谢云峰开玩笑道。
“估计直接就上社会新闻了。”江延晟道，“头条预定，说不定还会被官方点名。”
“别说，霾重一点也有好处。”谢云峰道，“我们今晚出门都没有遮脸。”
“嗯。”江延晟道，“算我们运气不错。”
两人沉默下来。
“说起来……”谢云峰开口，“能告诉我颜露到底怎么了吗？”
江延晟深吸一口气。
“她最近状态不对，心情低落，睡眠不好，食欲不振，”江延晟道，“我怀疑她……”
“你怀疑她可能有抑郁症？”谢云峰问。
“我是觉得她需要接受一个完整的评估。”江延晟道，“但她不肯……她很抗拒，这才让我觉得棘手。”
谢云峰默然不语。
“我见过很多……圈里人，因为抑郁症离开的。”他说，“有的离开这个圈子，去舒适的地方疗伤，有的没那么多钱，只能想办法混点钱生活……也有的……”
他换挡加速超车，没有说下去，但江延晟明白他的未竟之语。
也有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颜露她不太一样，”谢云峰道，“她还有你。”
江延晟轻轻“嗯”了一声。
即使没有谢云峰提醒，熟读医学心理学的他也清楚，不管是什么心理问题，家庭和社会支持是痊愈的最佳护航。
但他没有多说。
谢云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的，在他安慰人的时候尤甚。江延晟微微低头，右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中指的第一关节。等他稍稍回过神，才有些惊讶地停下了这个动作。
他不记得这个习惯动作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但人前他几乎不会做出这个动作。只有在非常放松的时候，例如一个人的情况下才会做——而他能放松独处的时间太少，几乎都忘记了这个小动作的存在。
而现在在谢云峰身边，这个动作又回来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现象。
他最后用拇指摩挲了一次中指关节，主动停下了这个动作。
汽车飞驰在公路上，朝着东山路的方向驶去。
迎面一辆黑色SUV闪了闪前灯，主动关闭了远光。谢云峰也关闭了远光，两辆车擦肩而过。
“准备好了吗？”SUV中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问。他邻座是个女人，看着四十多岁，并不算漂亮，但很有气质。她戴着一副墨镜，在这个时间显得怪怪的。
“看着自己的学生……做这种事，永远也准备不好。”女人回答，“师兄，你总是为难我。”
“我理解。”男人道，“但起码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我还没有……”
“我没经历过。”女人加重了语气，“上次他一声不吭就跑去了南方……我根本没有准备——我直到开学才知道，那时候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
“没办法，高中开学比大学早嘛。再说他那么聪明，想瞒过你还不是……”男人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便放软了语气：“行了行了，不刺激你……他提的那些事情，都办妥了？”
“妥了。”女人叹了口气，稍稍平静下来，“要照顾的都安排了，还有一个送去了国外……也亏得他聪明，不过我真看不惯那个跟他分手的小姑娘——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分手呢。”
男人苦笑着摇摇头。
“明明啊，你真是想不通……”
SUV在夜色的掩饰下，向着自己的目的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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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普通人，他的爱情与旁人一般无二。——沃夏基霸歇德
谢云峰的家庭也渐渐开始显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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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比比几句，不喜可跳过。
有时候我会觉得，按照案情的走向，夏瑜才是那个拿了男主剧本的人，江延晟顶多是被大海啸波及的一个重要配角。
但实际上，我发现挖掘这种非典型受害者的心理状况更有挑战性。
毕竟我们都知道主角之所以能成为主角的原因——他通常幸运又不幸，观察细致入微，能运筹帷幄又能决胜千里，感情往往还一波三折。比如这个故事中的夏瑜（虽然我并没有写全他的故事，也许番外中会写明，也许会在另一本书中完善）。但除了主角之外，一定还有其他人拥有这样的能力。很多时候，他们只是碰巧没有站在事件的中心。
没有站在事件中心的人，当他被排除在“主线”之外时，他会不会完成一条意想不到的支线任务？
大概就瞎比比这么多，更深的东西也没精力再写下去。一夜没睡我困到整个世界都有些模糊，我们下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