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寂静的山庄刚刚苏醒, 昨夜积蓄在瓦缝间的水滴清灵地落在檐下。
“道长醒了吗？”
瑶素书被敲门声吵醒，却也睡足了, 只问道:“刚醒, 有事吗？”
“道长是去前厅吃饭还是在屋内用膳？”
这待遇可比之前好多了，看来江湖人比起名望还是更加注重实力。
“你把过儿和那个白衣姑娘叫起来，我们一同用。到时候再叫我。”
“哎。”
答应一声，外面安静了。
瑶素书利落地穿上绸衫, 这身紫绸是别人送的珍品又经不得洗，所以赶路的时候她便没有穿。
陆家庄聚集了好多江湖人, 光是丐帮就有好几百人, 这鱼龙混杂热闹的不行，人人口中都在谈论昨天宴会上那个金轮法王的故事。
“还以为多厉害, 这些蛮夷就是上不得台面。”
“也不能这么说, 霍都是他弟子都是江湖一流好手了，说不定是道长武功太高。”
“道长来用饭了吗？”
“好像没见她来过，她应该喜欢清净吧。”
“过儿，你听到了吗？他们都在夸师傅。”小龙女被杨过拉着在他们用膳的外面散心，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大嗓门的交谈内容。
“我以后会比师傅更厉害的。”
“杨少侠，杨少侠。”
杨过回过头, 尚且稚嫩的轮廓竟然多出些锋锐和俊美, 让这小厮晃了晃神。
昨日的交谈, 实在让他长大了很多。外表看似没什么变化, 但在瑶素书这样的人眼中, 他的未来已经天差地别。
表现在面上的，就是愈加强大的气势。
“您师傅叫您一同用早膳。”
龙儿看了看天:“师傅怎么这会儿才醒啊。”
杨过咳了咳压制笑意:“龙姐姐，你可别在师傅跟前说。”
不过说了……师傅想必也不会对龙姐姐怎么样，谁叫她重女轻男呢。
的确不早了，要不然下仆也不会莽撞去喊人。
不过他们倒是的确没有吃早膳，师傅也真的是料事如神了。
两人并肩踏入的时候，一个一身雪白一个一身玄衣，衬着晨光大好真真宛若一对璧人。
瑶素书被这逆光照耀眯了眯眼睛，突然有些怅然和失落，却掩饰了自己的情绪道:“我这里的早膳，想必比外面的精致。”
的确如此。
杨过就是看外面的面乱糟糟的不想吃，没想到师傅这里就是清粥小菜。
两人已经习惯了和师傅用膳，都没客气地直接坐下了。
“盟主已经定了洪老帮主，等到大会完结你们两个就自己出去闯荡江湖吧。”
“那师傅你呢？”
龙儿虽没问出口，可她纯净的眼神代表了相同的意思。
“我准备关了酒楼，药铺的那些人你和龙儿也都认识，我能教你们的也都教了。那些东西不需要你们去继承，我希望你们不必被我留下的东西牵绊，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这一刻的语气，好似一位沧桑的垂暮老人，在向自己刚刚长大的孩子谆谆教诲:“天下很大，有数不清的奇遇和危险。但我相信你们，可以让自己生活得很好。”
瑶素书对于杨过而言，是一位忘年交，是近乎无所不能的长辈。
对于龙儿而言，也是最信任的朋友。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年纪就失去她的庇佑。
两个人都有些失落，龙儿的眼中含着泪有些委屈地投入她的怀中。
瑶素书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和背部，极为温柔。
“怎么了？还哭鼻子了。”
杨过问道:“那等我和龙姐姐婚礼的时候，该怎么去找你。你不会不来吧。”
龙儿退后一步，也看着她连连点头，眸光楚楚。
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她也知道，在杨过和龙儿的生命中其实是缺少长辈这个身份的。
郭靖过于方正，他的态度很多对于有自己一套原则的杨过都是负担。黄蓉担忧他的身世，永远不可能对他视若己出。
唯有一个欧阳锋，可他心中有个死去的欧阳克，如同灰烬一样埋葬在内心深处不得解脱。
龙儿就更不用说，她的师傅是林朝英的贴身丫鬟只教她武功，孙婆婆又只照顾她饮食起居。
瑶素书对他们而言，是可以离开但绝不能失去的人。
看着黄蓉遇难，杨过也许会衡量实力觉得自己做不到顶多去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