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凯:“喂,小陈,休息好些了吗?”
陈默:“已经没有发烧了,谢谢关心。”
徐凯:“在干什么,会不会打扰到你?”
陈默:“在吃饭,没事,还在等上菜。”
徐凯:“……哦,周围还有人吗?”
陈默一愣:“……有,怎么了?”
徐凯:“方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吗……我想讲一点私事,现在是非工作时间。”
陈默看了眼秋北岭,对方也茫然地看着自己。陈默略带歉意地朝他示意,然后走出了餐厅。
陈默:“你说吧。”
徐凯:“……好。我是说这个案子,到现在,看起来很明了了,但是我总觉得很奇怪。”
陈默:“怎么讲?”
徐凯:“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整体案情,我跟你讲讲:魏文寂雇佣肖振临摹名画,企图调包在美术馆展出的那一幅,但两人对钱财分配没有达成一致,魏文寂就想杀掉肖振。他有肖振的把柄。他们此前租车运输一批画具,肖振开的车,魏文寂就在边上,途中因为一次变道导致旁边车道的轿车避让时侧翻,两死一伤,死者是杨瞬永的父母,伤者是他妹妹。杨瞬永的妹妹两年来一直在医院,始终昏迷,最终还是宣告死亡,杨瞬永欠下巨款无法偿还,绝望之际,魏文寂不知道采用何种手段找到了他,雇佣他杀掉肖振。”
陈默:“魏文寂都交代了?”
徐凯:“一半是他自己交代的,另一半是秋北岭的推测,后来魏文寂也交代了。”
陈默:“那么现在呢?”
徐凯:“首先是展出的名画,我们找了人鉴定,证实是赝品。现在的主要问题不是这些,案情真的挺清楚了,就像我说的那样,取证也很顺利。
“现在主要是,这个案子是怎么破的?杨瞬永那边还好解释,他有良心,他知道是他的同事在查案,是有意给我们留下了线索。主要是这个魏文寂出来得有点不明不白了。”
陈默:“秋北岭?”
徐凯:“是的,我对这个人存疑。”
陈默:“我觉得还好,挺单纯的一个小青年,就会画点画,除了喜欢胡乱瞎猜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个感性过头的人。”
徐凯:“他真的是胡乱猜的吗?这个准头有点……”
陈默:“我也怀疑过。实际上我们和他思考案件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我们都是使劲找证据,看证据把我们往哪里指引,最后找到结果;他的思维是,猜测一种可能,再去寻找支撑这种可能的证据。方向不一样。”
徐凯:“我明白了,他确实从我问话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了不少东西,再加上他本来就了解美术馆那边的情况……”
陈默:“你们昨天上午不是对他进行了问话吗?他说了啥?”
徐凯:“主要是怀疑魏文寂头上的过程,跟胡乱猜确实没什么两样,他事先也承认了自己说的都是猜想,让我们自己去找证据。总的来说,没你在,他不太配合。”
陈默:“好吧,反正我最近都跟他在一块,顺便盯着,你放心,他不像是个坏人……”
徐凯:“陈默……你跟秋北岭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默一愣:“……就,室友啊。”
徐凯:”我觉得不止于此吧……陈默,你是不是弯的?”
陈默:“…………”
徐凯:“没事,我尊重你们,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你放心……”
陈默:“不是!我求求你别瞎想……我跟他真的……”
徐凯:“我会帮你保密的,我嘴很严的,就这样了,掰掰。”
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陈默:“……”
徐凯一大老爷们怎么跟个腐女似的!
陈默回到餐厅时饭菜已经被端上来了,秋北岭安静地坐着,也没动筷子。
陈默:“快吃吧!”
秋北岭:“好烫……”
陈默拿起筷子:“好吧,那我先吃了。”
秋北岭点点头,又问:“徐警官跟你讲案子的事吗?”
陈默:“没有,一点私事而已。”
秋北岭:“我知道他在怀疑我。”
陈默一愣。
秋北岭:“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该怀疑我的,我是说那个楼道。一个在密闭毒气室里被灌了安眠药的人是怎么突然醒过来的?屋里死了人,这个倒在楼梯间的人怎么说都该是嫌疑人的,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了他?万一都是他自导自演呢?居然还名正言顺地住到了法医家里,还每天蹭吃蹭喝蹭怀抱……”
“秋北岭你够了啊。”陈默一拍筷子:“我讨厌听你这么说话。”
秋北岭没再说话了,感觉到了陈默又有些生气。
陈默一生气就开启老阿姨训话模式:“少给自己加戏。警察抓人得讲证据,不是像你那样猜到哪是哪。
“你跟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天晚上在美术馆也是,你为什么觉得我恨你?
“杀人是最低俗的复仇方式,死亡远没有活着痛苦。你给我一把刀,我照着你身上随便捅,保证刀刀避开要害,你疼,你还死不了。
“我的想法不太容易受你这么只言片语的控制,但是我很讨厌你这样跟我讲话。有玩弄我本人的意味了,也有在质疑警方的严谨性吧?
“我当然想过你是怎么突然醒来的,虽然也有猜的成分在里头,还没有找你证实过。”
秋北岭猛然抬起头,看着陈默的眼睛。
“是噩梦吗? ”陈默问道:
“被灌了安眠药还能做噩梦把自己惊醒,要不是我自己也经历过,我很难相信……”
秋北岭垂下头,不再看陈默的脸。
陈默:“如果你告诉我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我就跟你坦白,这个猜测,就是我一直渴望照顾你的原因。”
秋北岭:“对不起。”
陈默笑了笑:“道什么歉啊……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少来点胡思乱想,有什么想法就跟我说,我跟你一起找答案,不要擅自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秋北岭重重地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
——
秋北岭在地铁站就下了车,也没告诉陈默那个朋友住在哪。陈默沿着大路一直开,猛然间想起来什么。再往这个方向开,就到……
陈默摸出手机,翻开通话列表一眼看见徐凯,于是回拨过去,徐凯很快接了电话。
徐凯:“咋了?”
陈默:“徐副队,问你个事儿,咱们有没有权限查中院的档案?”
徐凯一下子没听明白:“啥?哪儿?”
陈默:“中院……江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徐凯这才听明白:“哦哦……这个呀……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规矩。你要查啥?“
陈默:“我父亲的案子,在那里审的。十四五年了,能查吗?”
徐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哎呀!我跟你说,我想起个人,搞不好可以帮你……就是……萧华!他太太在中院,刑庭的!”
陈默内心一句卧槽,你市公检法系统这么小的吗?!这么说起来,陈默确实很在意传说中的萧华的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萧华就跟个中学生似的,还有点天然呆,他太太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姑娘……
陈默:“行,太感谢了!你把她电话发给我一下,我自己跟她联系就好。”
徐凯:“好的。”
——
秋北岭下了地铁,拨通了拜访对象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秋北岭:“喂,余教授,是我。”
“哎!秋北岭!”余传道接到这人打来的电话,又惊又喜。
秋北岭:“您出院了吧,我来看看您。”
余传道:“没事没事,不用你特地跑过来的,我住院那会儿你都来了好几次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就能回去上课了。”
秋北岭笑了笑:“没事,我快到了。听你声音似乎精神还不错。”
余传道:“哈哈哈,我恢复得好多了!”
秋北岭:“现在来不打扰您吧?”
余传道:“没事没事,不打扰的。”
秋北岭:“好,我到楼下了,一会儿见。”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