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方休你起的好早啊。”
已不会被活蹦乱跳的好友吓到的沈方休不动如山得淡定坐在沙发上,朝站在楼梯的何笛摆摆手打了个招呼,自觉颇有大将之风。
果然,胆量就跟酒量一样,再胆小的人多吓吓迟早也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沈方休内心吐槽起来连自己都没放过。
“醒得早而已,睡不着了,就下来等早饭了。田田收拾完没?”
“早得很呢,女孩子吗,精细。”何笛挨在他身边坐下,没骨头似的顺着光滑的沙发皮面又哧溜下去一节,明明个子还高他一些,现在脑袋都能挨在沈方休胳膊弯。然而何笛面上动作浮夸惫懒,实际上却借着姿势凑过来小声关切了他几句,“没事吧,你不是一向能掐着点起,别是失眠通宵了吧?”
沈方休心口暖了暖,表面上没好气地边推开他脑袋边反驳自己只是认床了,心下相反得在酸涩着。
在这个世界过去了十年,他们相处起来还是高中模样,满腔少年人的热络稚气,别人看见的是你走的多高志气高远,他在意的却是你昨晚是否睡不好觉。
沈方休再次发觉,十年来形单影只的他,是真的很想念何笛这个朋友。
“行了别装了,谁还看不出来啊,林升声的事你心里头过不去。”何笛用拳头怼他肩膀,“也这么多年了,白夜竹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我真怕你走他旧道上去。”
“怎么讲话呢,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沈方休面上维持着淡淡笑意,心中却附和着何笛。
对,一点没猜错,就是这么脆弱,应激反应大的病到前两年才治好。
何笛没好气地抢白他:“是是是,您是铁血真爷们儿。但那毕竟是林升声,说实话你没受什么刺激我才真奇怪呢。”
沈方休很快从中抓出一丝信息来,“是林升声又怎么了?都那么些年了。”
何笛撇着嘴摇摇头:“甭嘴硬了,我还不知道你,全世界都不知道我都能知道。你暗恋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现在不承认迟了。”
沈方休像被捞出水的鱼徒劳地张嘴闭嘴了几次,最终只回答的出一个字来:“……啊?”
这又是什么时候擅自添加的设定?他怎么不知道?
何笛样子比他还诧异,眼睛瞪了老大惊奇地打量他,像下一秒就要跳起来配点肢体动作。“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会真不记得了?我讲你当年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搞半天……祖宗诶,你别是刺激过头了干脆选择性遗忘了吧?田田你来的正好,你沈哥哥脑子坏了!”
他们讲话的功夫何田田已经收拾万全下楼来了,正好听见何笛这一声,涂着寇色指甲油的纤纤指尖毫不留情戳在何笛脑门上:“瞎说什么呢!就你嗓门儿大!”
嘴上是这么说,何田田在他另一侧坐下后也满脸忧心地圈住他胳膊肘,试探他是开局玩笑还是真记不清了。
沈方休愕然坐在二人中间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着。
他们的意思简单来说,十年前六个少年少女来往密切,他俩就觉察到他对林升声不一般,后来果然得知他暗恋林升声好久了,但碍于性向和他被动的怂性子完全不敢表露。本以为不管是最后日久生情,还是擦身而过,顺其自然也就是了,没想到林升声突然就这样死在事故里,
林升声死去的那一幕沈方休没有看见,当时他在逃脱中坠倒昏着,是被其他人架出去的。结果醒来后知道林升声死讯,虽也悲痛,虽也哀伤,但仿佛死的是个不甚熟悉的点头之交,而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他们猜沈方休在多重刺激下将自己的朦胧情感全数遗忘了。
沈方休坐在当中听完,满脸匪夷所思。
莫非他真的是个基佬吗?周五跟林升声牵手成功,现在周二又告诉他暗恋过林升声。
他真情实感地想骂娘了。这要他明天怎么直视跟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
“你们没开我玩笑吧……”不过意识到周二的沈方休也不记得他们口中所谈的事,沈方休干脆接着装傻,“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这些年追求你的妹子那么多,你怎么还能单到现在,清心寡欲的。”
沈方休语塞,无言地和发问的何笛对视。
这你真的问住我了朋友,我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啦哥,”何田田推了何笛一把,“林升声也不在了,沈哥记不得,也算不得坏事,你别跟这讨人嫌了。”
“嗨你个丫头,怎么说你哥呢!”
“哎呀别动我头发刚喷完定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