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忱带了现金,可他却依旧执意用手机支付。
那双藏在金丝边眼镜后边的双眸自嘲般地笑了笑。眼里映着那张支付凭证。收款方一栏写着“Lasciare_顾楠”,是个人账号,晏忱认出“lasciare”是那家花店的名字,那顾楠,就应该是“她”的名字了。
晏忱飞快地把那个名字念了一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手上一束沉沉的向日葵看着他,用灼灼的视线。
花店里,顾楠重新把脖子上的choker系紧,悬挂吊坠的地方,刚好把他的喉结遮住。他上楼去给自己调了一杯西柚苏打,抱出一大盒冰块,蹬蹬蹬地下楼。落脚的时候,足弓拱起的弧度刚好撑满那双绑带高跟鞋,脚踝上系着的缎带随着步伐一飘一飘的。
他坐到柜台后面去,刚刚被打断而修建了一半的玫瑰还斜斜插在水瓶中。软软的垫子一下子就包裹出另一个冷气下的温柔乡。他怔怔地盯着门外,向西柚苏打里开始加冰块。冰块掉进水里、碰到杯壁的声音,意外地和风铃被门带动的声音像起来。
顾楠一手托腮,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气泡水。
日头慢慢慢慢地移动着,就要从花房那边射到柜台这儿了。软软的垫子再加上阳光就显得太热了。顾楠有些不情愿地起身,调高了湿度。西柚苏打的杯子外面,一摸一手湿答答的水珠。
时针静静地走着,在整点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响声。顾楠盘的店面离市中心远,人少车子也少,懒懒的午后里,几乎就只有花朵吸水的声音了。
知了们歇息了一阵,又开始叫起来。此起彼伏由远及近的,层次感分明极了。顾楠记起还有一个下午取花的单子。客人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订了999朵玫瑰,花盒里还要折现金玫瑰。
顾楠刚刚在剪枝时发现有花瓣萎蔫的迹象,虽不至于影响大体,但是放一段时间后,花束凋谢先后不一致的问题就很严重了。
外头的太阳开始毒辣起来,泼得满地金光。顾楠掀掀眼看了一眼门外,实在是不大想动身出门。
知了还在叫着,顾楠往苏打水里加了点没有意义的冰块。懒懒地瘫着,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他的一半面颊。手机里的闹钟刺耳地打破寂静,开始嗡嗡嗡地叫起来,提醒顾楠不得不动身去进一批新鲜的花。
他艰难地把头从臂弯里拔住来,嘟囔了几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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