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先时被买下的歌妓没有旁的归处,伶仃地在院中立了片刻,忽的一跺脚,转回屋中,从柜上一沓纸糊的面具中取来两张,将袖中药囊盛装的毒粉细细涂抹在口鼻处,再覆上另一张面具做了夹层,药囊一揉从窗上掷入街角高树的枝桠间,才婀娜地出了门。
户凯已洗去一身酒气,换了士人衣冠,见歌妓提了张面具,忙招手取来,见屠毅疑惑望来,又陪笑解释道:“尚未殿试,被人瞧见狎妓不好。”
他说着往屠毅手中塞了一锭金,连声道:“请屠大人体谅一二。”
屠毅拿来他手中的面具看了一眼,见与花街柳巷供给客人遮掩面目的面具一般无二,并无特殊,便把金锭揣入袖中,点头允许。
户凯如释重负地戴上面具,天寒地冻,口鼻处很快被糊上一层水雾,继而被冻成薄冰。
屠毅举手一拍,将自己的下属唤来,暗中捏碎金锭,把其中半锭扔给了忙碌的下属们。
户凯似乎有意阻止,但只脚步动了一下便改了主意,含笑道:“诸位军爷辛苦,学生也备了薄礼。”
他命家人摘下院中四处悬挂的手炉,手炉中亦燃着千金香,一一赠给禁卫,口中客气道:“天寒暖身,自家之物,不值几钱。”
刘纲也分到一个,他捧着铜制物暖手,鼻子已经被满院的香气填塞,一时竟没闻出里面装了什么珍稀之物。
户凯糟蹋完千金香,又向同席好友赠送院中之物,颇有些此去难回,要分尽家财的模样,屠毅在旁看着,也不阻止,只暗中记下他向人赠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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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后,户凯戴着纸做的简陋面具穿出巷口,登上马车,看着厚重车帘放下,飞快扯下面罩,长喘了一口气。
他脸上带着醉酒的红光,但眼神清明冷静,哪有在屠毅面前的半点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