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远:“……”
“那个阿远啊……”长安凛突然出了声,他抬头躲闪着目光小心翼翼地瞅着长安远,神色中满是犹豫不决,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顿了顿,才吞吞吐吐道,“呃……那个薛大夫……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你问薛判?”长安远有些意外,不想他是问薛判,也想不出薛判有什么让长安凛如此慌张的,“他的来头你不都已了解了吗?一个行踪诡秘飘忽不定的江湖郎中,素有神来之手之称。”
“我不是说这个。”长安凛叹了口气,“这些不止我知道,恐怕全天下都知道。我是说他的底细。”他将躲闪的目光收起,直勾勾地与长安远对视,“你与他交往以来,可曾了解过他的底细?他是什么人,出生在何处,与何人学医,又是怎样名声大噪的。这些你都了解吗?”
长安远沉默半晌,端详着长安凛的神情,吸了口气,先未回答长安凛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怀疑什么?”
“倒也不是怀疑什么。”长安凛挠了挠头,好似有些气急败坏,“我知道他这个人不是坏人。从他与你相处不久便深得你信任就能知道此人本性并不坏。算来他于我还有恩,我也更不该怀疑他。但你与他相处这些时日以来,难道从来没觉得过他身上其实疑点重重吗?”
“也不是没怀疑过。”长安远道,“只是平心而论,除开太子殿下,他还是第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我晓得他身上疑点重重,但与人交往,我更想遵从自己的心。其实他有疑点,我自小便是知道的。”
“你自小便知道?”
长安远点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长安凛,道:“你忘却前尘。不记得倒也不奇怪。我们与薛判不是在你伤后才认识的。”
“这事我好像隐约知道一点。府里下人常常讨论。”长安凛道,“说是因为你在小时候救了薛判一命,薛判来报恩,才主动找上长安府的门来为我治病。”
他有些好奇,歪着头问道:“你小时候做了什么?”
长安远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他轻轻笑笑:“我只是送了他一筐葡萄。”
长安凛:“……”
这是什么神展开?
长安远见他一脸茫然的困惑不解,遂淡笑着,娓娓将与薛判的奇遇一一道来。
“所以他长得怪,打扮的怪,这么奇奇怪怪的人,你居然还主动上前搭讪了?”长安凛颇为不可思议,“你小时候心怎么这么大呢阿远?”
“这大概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长安远不好意思地笑着,“换作现在,我只会将他当作可疑人物抓起来,关至大理寺。想他也许是个细作,再去同太子殿下说定要让刑部好好审一审。”
“也不知道你的变化怎么就这么大。”长安凛晃着头,啧声道,“如今谨小慎微。跟原来那牛犊完全不一样了。”
长安凛心中遗憾满满,他脑中幻想着儿时的长安远——定是可爱到令人捧心的模样。
“所以呢。”长安远并未被长安凛转移话题,“你到底在怀疑他什么?”
长安凛一愣,目光再次闪躲了起来。
长安远刚刚要说他不怀疑薛判,那他还勉强能将疑惑说出来。可长安远却说他知道薛判疑点重重——那这话便不太好说了。
方才在来的路上,长安凛便觉得长安远对他存了疑,现在要是再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自己大概就会彻底的暴露了……
于是他左右而言他,试图转移话题:“那个阿远啊。来得路上你提到中秋,中秋会有什么好玩的?”
长安远料到他会转移话题,倒也不同他纠结,应着他的话道:“中秋不宵禁,全城都热闹。你那日应该要同夫人一同入宫,与陛下一同过中秋。”
“只有我与母亲吗?”长安有些困惑,“你不同我们一同入宫?”
长安远摇头道:“那日全城都是人,守备更要森严。这几年我都是同禁卫军一同在京城内巡逻。”
长安凛:“中秋都不过?”
长安远又笑笑,这次笑的有些暗淡:“中秋团圆日,是与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长安府情况特殊,多年来少有团聚的时候。将军常年驻守边疆,鲜少会在中秋回来。长安府的中秋素来冷清。夫人是长公主,你是陛下的侄子,入宫过节无可厚非。而我……”他停了停,将目光转向车窗外,“我一个外人,在哪过中秋都是不妥的。与其让所有人都尴尬,倒不如自己找事做罢。”
长安凛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弱智。每每挑起的话题都不怎么合时宜,最终的走向总是尴尬,不是长安远接不下话就是他自己接不下话,简直是话题终极的克星。
“我是不是很不会说话?”长安凛讪讪道,“感觉我们对话,往往不是我惹了你不开心,就是会惹到你的伤心事。其实我原本觉得自己性格很好,还挺会说话的,但是与你相处时却总是会出错……”
长安远不想长安凛会说这样的话,甚是觉得好笑,他笑得弯起眼:“是什么给了你自己不会说话的错觉?”
长安凛:“难道不是吗?”
长安远道:“太不是了。你一直都太能说且太会说了。能惹得一国首辅无话可说吹胡子瞪眼,纵观整个大启,也只有你一个人了。郭太傅连陛下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你却每每都能惹得他脾气暴躁。”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好话。”长安凛道,“一点都没听出来你有在夸我。你确定不是在损我?”
长安远欣然承认道:“本就不是在夸你。”
长安凛:“……”
“我发现你变坏了阿远。”长安凛“啧”了一声,“你从前可从来不会拿我来调侃的。更是不会拿郭太傅来举例。郭太傅是你最尊敬的师长,满心只有敬畏,从不可亵渎。你现在就居然会用他来压我了。”他凑近到长安远眼前,直视着长安凛的眼睛,挑起眉道:“你怎么突然就变坏了?”
“这大抵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长安远道,“我从前不曾与你为伍,便不曾接近你。你身上的一切也都不会沾染至我的身上。现如今我几乎时时与你相伴,遂染了一身与你相同的毛病。”
“哦。”长安凛撇撇嘴,显然因这话而不怎么开心,嘟囔道:“所以你是那鲜红的朱砂,我就是那黢黑的煤炭。朱砂落进煤炭中,染了一身的黑,怕是捞出来也洗不红了。”
“你想太多了阿凛。”长安远道,他露出百闻不如一见的温柔,目光如水,沉静而又内敛,“我所说的‘朱’指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你。”
长安凛的心漏了一拍。
他哆哆嗦嗦地确认道:“你刚刚是说……我才是那个让你变得鲜活而靓丽的红色吗?”
长安远:“……”
你说你都这么能说了,方才到底哪里来的不自信?
长安凛给点阳光就灿烂,有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他眉开眼笑,得意道:“我都不知道原来阿远你是这般喜欢我。先前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时我你还曾凶我。现在有没有觉得脸痛啊?”
“脸痛?”长安远不明所以,“为何会脸痛?”
“啪啪啪打自己的脸。”长安凛拿手比划着扇脸的动作,一边翘起二郎腿,坐得吊儿郎当,姿势十分放/荡不羁,“我觉得你还得脖子痛。”他拿手指指着自己喉头,“用剑‘噌’地划过地那种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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