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无骨,轻若鸿毛,嬴渠掂了掂怀里的身子,当真是太轻。回到寝殿,他便将人丢到榻上,顺势跪了一腿上去抬手抽走她发中玉簪。
绸缎般的湿发铺了满手,嬴渠的指尖穿过,握了她的后脑迫她仰头:“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擅闯东庭?”
“……难道不是陛下么?”芮姜不退反进,迎着他审视的目光看进他有如黑夜的双眸里。
“伶牙俐齿。”
嬴渠松手,直起身子后退便要离开,却被她一下子抱住。他的外衫于她实在太大,秀气的双肩根本撑不住,随着她这一动,便滑去了臂弯,玉肩敞露。
“松开。”
芮姜闷闷摇头。
嬴渠掐握上她的细腰,直接将人从榻上提了起来:“那便连晚膳也没有。”
“我饿了……”她自他颈窝里抬头,小模样委屈得很。
嬴渠托着她的身子,却是绕去了全然不相关的另一件事上,嗓音凉薄:“再有几日,越地之子便也该入王都了。齐越世代通婚,若没有朕的那纸宣诏,你这会儿该已经嫁去越地了吧?”
芮姜的眸光闪了闪,她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若知道又知道多少,在他这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里,她难免有几分心虚。
“真的吗?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表哥了,到时候一定要去见一见。”芮姜挤了笑,却是答非所问,身子也从他的怀里滑下,站在了榻上,她低头提了提外衫,又是惊奇,“陛下这外衫是用的什么料子?居然都已经干了。”
嬴渠望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掸了掸被她揉皱的衣襟便转身摇铃传膳,而后兀自折去汤池。
等他换了干净衣衫折返时,她已经是跪坐在案前用膳。兴许是真的饿了,小嘴里塞着满满的,正鼓着腮帮子嚼食,俏生生的模样活似一只猫。
注意到动静的芮姜也朝他看,含糊不清地问道:“陛下不用么?”
嬴渠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并不习惯在兰池宫里用膳,多数时候都会在前殿用完了回来。但这会儿看她仰着沾了油污的小脸问他,明知是伪装,却还是有种鬼迷心窍的冲动。
也罢,纵着便是,倘若他日真叫他失望了,那便杀母留子。
嬴渠掐着她的下巴弯腰,试了试她唇上滋味:“这便是用了。”
一触即分。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热,可芮姜再抬头,他已经取了书册上榻。芮姜几乎是立刻丢了手中杯盏,爬上卧榻摸进他怀里。
“陛下,婳妫的舞好看吗?”
“尚可。”
“……那是不是得赏?”
“明日再赏。”
嬴渠翻页,一手在她额角上揉了揉:“睡罢。”
难得的安睡好眠。芮姜次日清早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嬴渠的身影,而齐妪等候在榻边。
“陛下特许老妇入东庭伺候夫人梳洗。”齐妪福身道贺,“伏阴也给夫人送来了汤药,说是怕夫人受了伤寒。”
“拿来瞧瞧。”芮姜坐起,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外衫。
齐妪欠身,从殿中的案几上捧来食案,玉碗汤药的旁边,赫然是一朵玉雕牡丹。
牡丹,齐地之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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