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倒是直接走到江衡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拉过他的胳膊,一把就把他连拖带拽的拉了过来。
江衡“嘶”了一声,呼延下意识的放开手,以为把他胳膊弄疼了,没想到等他一松开手,江衡就活蹦乱跳的迈到了他前头,非要走在前头。
呼延反应过来,宠溺且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有的时候,一扇门隔开的真的是两个世界。就像江衡永远都想不到,这个江南小镇里的一扇门,通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只是推开的一瞬间,嘈杂的声音像潮水一般喧嚣而来,乐音绕梁,直上三重霄。
只是一个恍惚,江衡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重重人群之中。旁边都是饮的醉醺醺的男男女女,一股奇异的氛围充斥着整个屋子。
江衡抬头,看到像漩涡一样卷曲而上的木质栏杆,精致的歌姬在不同的楼层上弹着曲子,乐音回旋在空中,入耳有微眩的嗡鸣。
大堂之上是高台,一个青衣男子正在拨动着棋子,“叮咚”一声,棋子落入棋盘的声音竟然盖过这乐音。江衡推开人群,想要朝男子走去,可等他真的走到高台前时,青衣男子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异域胡姬,深碧色眉眼里掺杂着蛊惑,她正弯着腰,笑吟吟的递给江衡一杯酒。
江衡没有接酒,酒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人群都沸腾起来,欢呼和兴奋的人流将江衡也卷入其中。
无数轻纱从高阁上缓缓坠下,胡姬们走入人群,任君采撷。金色的银钱铜币也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原本空空荡荡的桌上也摆满了珍馐美酒。
一场大梦,醉了所有的过客。江衡也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脑子里只有欢声笑语,甜腻的香气。
浮华与奢靡达到巅峰。就在他快要深陷的一瞬间,鬼使神差的,乐音一转,他随着乐音随意一瞥,就这一眼,他看见了半靠在廊柱上的黑衣男子。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江衡越过重重人群,一眼就看到他。呼延的脸在这些浮华欢腾里显得格外纯澈,干净的像是冰雪幼灵。
他微漾起笑容,双手撑在扶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楼下的江衡。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笑,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小蛇,猛地钻进了江衡的心里。呼吸一滞,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他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当下的感受,就像是……整个人都沉溺了。
他下意识的走上楼道,呼延也向下走去,下坠的纱幔正好挡住了这方楼道,江衡走到呼延身边,觉得喉咙涩的很。
就在他在组织自己的语言之时,冷不丁的一个冰冷的唇就压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双手,呼延的左手扣住他的下颌,另一只手环住他。
无限温柔,却又笨拙式的讨好。
这一吻来的异常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江衡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竟然伸手就给了对方一个耳光,虽然不重,却把呼延打懵了。
江衡也懵了。
“我、我的手刚刚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江衡磕磕巴巴的道,“没打疼吧?真是对不住。”
呼延看着江衡,苍灰色的眼里没什么表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
“生气了?”江衡心里打突。
呼延垂下眼睛,看上去有些委屈和心酸,他一字一句道:“没有。”
江衡瞬间心就软了,当下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这么一张脸自己也能下的去手,简直不是人。他不知道怎么哄人,只能手忙脚乱的想要给自己一个巴掌,却不想,手刚贴到脸,就被呼延拉住了。
“打你还不如打我。”呼延低声细语,“舍不得。”
江衡被这句话说的心神荡漾,整个人完全木了。呼延笑了笑,却并没有什么逾越的动作,话也很温柔平和:“乖孩子都不打架。”
江衡被他说的一梗,只听到一句温柔至极的话在自己的耳边回旋。
“但是,我还是想要补偿。”
江衡对上他的眼睛,呼延的五官乍看上去清冷疏离,但笑起来却暖的能融化所有的冰雪。像一只柔软的小狼犬,弱弱的威胁着他的心房,尽管知道他本人血腥残忍,但还是会被软化。
江衡隐隐约约的反应过来呼延是在故意扮弱,但他却也不想戳穿。江衡笑着看他的眼睛,呼延狡黠的笑意也藏不住,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江衡戳穿之时,江衡却突然仰头,非常准确的轻吻了他。
呼延懵了,像个大傻子一样僵立在原地。他原本是玩笑话,也没想着对方就真的会当真,这么一来,他反而有些燥热。
江衡直起腰,与微弯腰的呼延齐高,他笑了:“乖孩子。”
呼延也笑了,他摩挲着江衡的下颌,抵着他的头,眼神虔诚:“以灵魂起誓,直到每一寸血液都流干,我都会护着你,一辈子。”
江衡闭上眼睛,难得认真起来:“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