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大人，”来人毕恭毕敬地唤道，下一句却是，“加隆喝酒又没带钱。”
撒加点了点下颌，继而微蹙起眉头。
来人不由想道：明明是两张可以说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来得截然不同，海蓝色的长发一如海水沉静，温柔、忧郁、威严……这些形容词都可以毫不吝啬地堆砌在面前的人身上，连皱一下眉头也叫人的心脏跟着蜷缩起来。而另一人……
据说加隆年轻时参加过骑士团，这一点倒是能看出来。他有一拢破破烂烂的卡车篷布制成的披风，其下是一层轻巧的甲胄背心，内里是亚麻布短衫，一抬手就能露出肌肉线条紧实饱满的手臂，女人们和他调情时都喜欢靠在他的肩头，隔着披风感受他的那些肌肉。
除了那张不论被主人如何糟蹋也掩盖不去半分俊美的脸，这人看着和街头那些落魄的骑士没什么区别，常年混迹在靴头酒吧，夜夜和人拼酒，也看脱衣舞女郎跳舞，他没钱给酒吧老板，因为所有的钱都被他塞进了舞女的胸罩里。他搂着女人的腰离开酒吧时，老板在身后大叫起来：“加隆，你的酒钱……”
加隆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去找教堂里那位。”
于是老板才来找上了撒加。
他想，加隆果然没骗他，只看这张脸，就知道教皇大人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
实则落魄骑士和教皇的传闻在城里来缘已久，除了靴头酒吧，加隆在安柏大叔的饭馆，苏珊大妈的果铺店，乃至红灯区，都曾撂下过这句话——用于赊账。
连加隆带回旅馆过夜的女人也曾调笑：“你和教堂里那位大人真有关系？”
加隆只是笑，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当然，我们的脸生得极其相似，你和我上床，就如同和教皇上床一般。”
女人“咯咯”地笑起来，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抚过他英俊的脸，“真的么？”
“只是教皇大人大概在床上也要吟诵圣经吧。”
而事实是，惩戒时教皇大人会要他吟诵圣经。
其实醉酒的人比清醒时乖得多，双颊染了酡红，往日里总是噙着不知名的恶意的目光化为一派醺然，要他背诵圣经他也会乖乖地背。
撒加身着教皇的礼服端立在一把巨大的十字架下，海蓝色的眸子沉静无波，注视着面前的人沉声道：“以赛亚书第四十九章。”
“自我出胎，耶和华就选召我。自出母腹，他就提我的名。他使我的口如快刀，将我藏在他手荫之下。又使我成为磨亮的箭，将我藏在他箭袋之中。”
“诗篇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若升到天上，你在那里。我若在阴间下榻，你也在那里。我若展开清晨的翅膀，飞到海极居住。就是在那里，你的手必引导我，你的右手也必扶持我。”
“传道书……”
撒加还未说完，加隆忽然凑近了，他伸出手指捏起教皇大人的下颌，以指腹上厚厚的茧反复摩挲对方光洁的下巴，撒加动也未动，乃至任由对方的唇顺着手指一路滑上来，与他的紧贴在一起，加隆从唇齿间吟诵出：“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