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星辰寂寥,长长的宫道上烛火被海风吹的扭着火腰,偶尔会听见守兵的咳嗽声,徐离一身玄衣,融在漆黑夜色之中,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长道上还有一个人,只是那轻快的脚步声让守道的士兵不得不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朝着声源处望去。
不待小士兵瞧仔细,徐离就到了跟前,从怀中拿出金帛文书,朝着那小士兵的眼前晃了晃,一双眸子仿若闪着明珠,让小兵忙跪下来,道“公子!”
徐离心中高兴,摆了摆手,亲自扶起小士兵,惊的小兵浑身发抖,垂头不语。
“你可知,这文书上写的什么?”徐离松开小兵,问道,小兵吓的魂不守舍,哪里知道这些,还没想好回答,就听到徐离道“日后,公子离才是公子离!”
说完就匆匆向宫门走去,小士兵听的莫名其妙,但好在这位不受重用的公子走了,倒是松了一口气,远远望着徐离在宫门口骑上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离去。
徐离骑马回到自己所居的肃雍宫的时候,墨商已在宫门张望,眉头紧锁,似是有十万火急之事,徐离一见墨商这副样子,将缰绳递给宫门口的守兵,还没开口,就见墨商迎了上来,急道
“公子,今日可是去了醉香楼?怎么回来如此之晚,太公要是知道了,又得训斥一番。”
徐离一听,瘪了瘪嘴,苍白的手摸向胸口,道“太公知道如何?你还是快打点一下出行所需,约莫过几日,我们便要出发了。”
墨商跟在徐离身后,一听,停住脚步,疑惑的挠了挠脑门,问道“出发?”
“去大雍!太公亲自给的文书!”徐离说完从怀中将文书拿出来递给墨商,墨商接过,打开金帛一看,不觉喜上眉梢,但转念想到公子缠,立马眉头紧皱,
上前道“公子,公子缠本就嫉恨与您,此次远赴大雍,路途遥远,回旋不知何日,您随无意国君之位,而公子缠却身在太公身边,若是——”
徐离抬手,墨商急忙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见徐离在软座上坐下,忙把手中的金帛放在石案上。
“儿郎志在建功立业,如翱翔天际之雄鹰,非池中之虎。”徐离笑着说道,完全不把公子缠放在眼里样子,看的墨商一阵无奈,暗道这小子,怎么脑子如此单纯,摇摇头,告辞去打点离宫之事。
不日,太公亲率百官将徐离一行送至城外,大军带着物资浩浩荡荡的从沧都出发,本来应该十日的路程,却因为连绵不断的雨水天气,过了十五日才到达大雍。
饶是徐离脑中设想过大雍城被水淹没的样子,却没想过这么严重。大雍城城主齐之早早就在城外十里等待,见着徐离,立马跪下,哭道“公子,您可来了,这大雍怕是在劫难逃了!”
徐离翻身下马,将齐之扶起,问道“这水患怎如此严重?”随行的赵德(字子善)和置真也翻身下来,看着城外树木尽数折断,倒在污泥之中,随行的粮食车和工具要想运到城内简直太难了。
“臣几番奏请太公,奈何大雍距离沧都实在遥远,还请公子入城吧!”说完吩咐下人将缝制好的布片递给徐离,道“公子,城内瘟疫横行,最好戴上这个以防万一。”
齐之任大雍城城主两年,却不想今年遇上了如此大的灾祸,城中百姓逃亡的逃,留下的也大都处境艰难,饿死了好些人,又加上无人处理尸体,导致瘟疫大面积爆发。
徐离等人将布片戴好,蒙着口鼻,因马车都先在淤泥里无法动,只好改人工搬运,徐离吩咐赵德去办,后与大司空置真一道入城。
城内的尸体,齐之早已命人处理,只是这城门一开,就可以看到主干街道到处水淋淋的,城中所剩无几的百姓看着来人,皆无动于衷,
有的小孩哭着捶打早已死去的银发老人尸体,可能老人死了有些时日,尸体的上空盘旋着几只苍蝇。
徐离一瞧,只觉心中一痛,走上前,欲拉起小孩,就被置真制止道“公子,不可!万一,要是这小童感染了病毒,您乃千金之体,不可冒险,还是让太医们看看吧。”
“这是我大雍百姓,莫非,你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这小童也如那老者一般自生自灭?齐之,你与赵德尽快派人将这些流民集中在一处,让太医们仔细查看一番后,施粥救人!另,将这大雍地图拿来!”
徐离将小童扶起,将那小童的眼泪擦掉,安慰了几句,便对着齐之道。
因连着几日赶路,又加上大雍情况严重至此,徐离身心俱疲,也来不及休息,脑中只想抓紧将这水患解决。
“公子,您还是先休息一日吧,这非一日能解,您要是病倒了,可如何是好?”墨商瞧着徐离徐离一脸的忧色,忙上前说道,并朝着置真使眼色。
置真本就一文官,身体哪里比的习武之人,连着半月都在赶路,此刻也是浑身酸痛,想了想,便对着徐离道
“公子,据下官观察,这大雍之难确非一日能解,公子怜悯百姓之心,我等明白,只是,大军连日赶路,身体非钢铁之躯,确需休整一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