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待置真说完,徐离就转身朝着前方的府衙走去,几人互相看了看,只好跟了上去。
因灾情严重,齐之简单的为徐离准备行馆,却不想还没去行馆,徐离就要往府衙奔,这大雍府衙被连日来的暴风雨侵袭,府衙大门早已损坏,有些砖瓦都摇摇欲坠。
外庭院里有棵十几米高的老槐树,因是枝繁叶茂的关系,树底下倒是会偶尔露出小片没有水迹的干地,徐离瞧着里面也估计没有什么可落脚的地方,干脆直接站在老槐树底下,命人将大雍地图拿来,让墨商躬身当案。
凹凸不平的地面积满水,一步跨过去,瞧不准就踩进一个大水坑。
置真环顾府衙四周,看着这萧索的府衙,叹了口气,复又朝着老槐树那边走去,只是一不留神,就踩进了一个水坑,溅起个水花,啪嗒一声落在外庭里唯一一块干燥的地面上。
“大司空,您可是有了治理这水患之策?”徐离将地图捏成团,冷声问道。一双布满红血丝眼睛里布满冷意,暗道,这人是来玩的吗?
置真尴尬的笑了笑,快步走到徐离身边,作揖请罪。
徐离看着伏首的人湿透的布靴,心下一怔,缓了缓声,道“罢了,大司空还是看看这大雍的地势再作议吧。”
旁边的墨商还保持着躬身的状态,而齐之听徐离这么一说,心想徐离怕是先行水患,急道
“公子,臣下以为,当务之急是防治百姓之病,这瘟疫若不遏制,只会让更多百姓受苦,而治理水患非一时之策,即使有良策,亦需劳力,而今劳力日渐有损,至此无人可劳,何如?”
徐离一听,将地图直接扔在地上,对着置真道“大司空以为如何?”
置真急忙跪在地上,将地图摊开,看了看,起身作揖后对着徐离道
“公子,置真以为齐大人之言不可。我大雍百姓之苦,皆因沧海之水,治病救人只解其表而不能根治,这大雍地处我大沧之东,地势低洼,沧海狂啸,此地便有灾情,经年如此,而与之接壤的卢国边城,越泽城,却因卢相顿清之法,修筑水道以分大海之水,不仅使越泽城免受灾害,亦使百姓安居乐业,成为卢国米粮之仓。公子,实为天之骄子啊!”
徐离听完置真的话,只觉连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连带着憔悴的脸色顿时都明亮了不少,会心一笑,道
“如此甚好!,大司空,近日舟车劳顿,先稍作休息,补充体力,明日,便拟出合理方案再议。先下去吧。”
置真听完,拿着大雍的地图转身没迈两步,就听徐离笑道“大司空,可小心一些,别再踩在水坑之中。”
置真转身回了声“谢公子提醒!”后继续往府衙外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又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
徐离本欲开口再次调笑两句,就见齐之跪在地上,俯首含泪,道“公子,城中瘟疫严重,实不能久耽,城中情况,您也亲眼所见,臣下——”
“齐大人,我想,您误解了。诚如大司空所言,城中瘟疫之根本之因,是水灾之致。治病与治水双管齐下,才是良策!你便负责城中患病百姓的救治吧,有何需要,尽管提便好。”
徐离将跪在地上的齐之扶起,继续道“本公子听闻齐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为解决大雍之难费尽心思,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且天高君远,非齐大人之过!”
齐之自小便受圣人之教,行为端正,品性纯良,武艺高强,心怀天下,立志做个爱民的好官,即使被派往这大乱的大雍城,也毫无怨言,他也不是没想过按照分流之法,奈何他并不擅工部之事,几经试验,并不成功,又无诏令,邻城不相帮,此刻被徐离戳中心头,更觉遇到了知音,
再瞧眼前的徐离,暗道,公子离可能早就想好解决之法了,而自己却没领悟其意,不由得懊悔万分。
其实这也不怪齐之,他久居这大雍,不像置真身在官场,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要比他强多了。
“臣下惭愧!”齐之说道,说完又要跪下,徐离见势,忙道“齐大人不必多说,还是先行去照顾一下患病的百姓吧。”
齐之听闻,应声而去。一时之间,老槐树下,只剩下墨商和徐离。是时,一股强风吹来,枝丫摆动,树叶沙沙作响,只听哗啦一声,原本站在树下的徐离望着在树底下还保持着躬身的墨商被浇了满身水,笑的前仰后合。
墨商抹了一把头上的水,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身麻痹,只能躬身一步一步走离老槐树,嗔怪道“公子,您就知道捉弄与我!”
“哈哈哈,快些走吧!不是说要我休息吗?”徐离早在风一吹来的时候就跑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墨商如一个老者一般躬身走路,又是一阵狂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