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你,即使犯下再大罪过,或是幽禁肃雍宫,或是禁入朝堂,这如何不让徐缠嫉恨于你?”
“太公并非真心宠爱与我,只是惧怕而已。”徐离看向赵子善,赵子善闻言,更是双眼瞪如铜铃,心想,这人莫不是疯了?
微凉的夜风吹来,将两人的长发拂乱,黑夜之中,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赵子善盯着近在身旁的好友,
晶亮的眸中倒映着一个一只赤瞳,右半身通透,而那通透的身体之中,血液在动,青绿色的血管如水中的青草附在骨节上,这根本就不是个人?
徐离见赵子善嘴唇微颤,一动不动,靠近几分,故意将那半身透明的身体靠近赵子善,感到赵子善的颤抖,眸色淡漠,道“你不也害怕吗?”
说完便离开赵子善身旁,恢复人体,道“只有春平君,才会让我心安,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所以,必须是他,也只有他。”
赵子善听到徐离的声音,缓过神,要说什么,只觉舌头似是不是自己的一般,而双腿也有些软,不禁合并双腿,双手交叉,看向别处,道“你,何时发现,发现,罢了,你是什么?”
徐离听赵子善声音都在抖,哈哈笑了几声,道“你可知,我七岁那时,太公总是以我身体虚弱为由,逼迫我喝一些黑乎乎的药,你可知那是什么药?千秋散。
每喝一次,身体内就会被火烧一次,每一次,看到太公那绝望的脸,我的内心就会多些安慰,直至后来,每次见太公,他似有似无的惧怕让我肆无忌惮,整个大沧都知道太公宠爱公子离,却不知道太公的秘密。他知道,他对我无可奈何!”
“怎么会?怪不得,太公,不许你入朝!”赵子善转身道。
“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既九州有远征沧溟之计,亦非一朝一夕之事,既是沧溟之事,必先将此事告于侯国与卢国,共商退敌之术,远征军想要渡海进攻,更是难上加难,我方守城便可。”徐离沉思一会,说道。
赵子善先是应了徐离的说法,而后,动了动嘴,看着徐离一脸的忧心之色,道“太公早已派人去请春平君,整个大沧,能让大沧,卢国,候国站在同一战线的也只有春平君一人。”
徐离听得赵子善这么一说,恍然想起方才下山之时,元生说是明日来寻他,原来竟是这样,想到此处,徐离只觉心口隐约有一丝难受,而赵子善见徐离不再言语,也便封了嘴。
细细的呼吸声融入习习夜风,皎洁的半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将地上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两人一时之间均不再说话,使得这块偏僻的荒野之中更加静谧。
赵子善朝着徐离的方向扭了几次头,借着月光,看到徐离垂眸,苍白的手搭在屈起的腿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春平君,一旦下山,便可知晓,你们之间流传的荒唐事,你,怎可如此糊涂——”赵子善几经犹豫,还是说出了口,只是没说完,就听到徐离说道“我知你心存愧疚,若非不是你当日问及景玉,我可会因军符应下那门婚事,但与我而言,与伊人相识,是我今生之幸。”
“我以为,你的那句终生不取,不,无论如何,你我永远是兄弟。”赵子善说道,眸中的惊恐之色不见丝毫,只留下一片赤诚。
徐离笑了笑,望向天空中的半月,道“夜已深,先回吧。”两人一前一后而回,墨商早早等在肃雍宫门,见着徐离,忙迎了上来,道“公子,李总管方才离开。”
徐离一听,眸子一冷,道“何事?”
“太公令您明日离开沧都,往北地须丘,无召不得回。”墨商老实回道。而意料之外的是,徐离竟然欣然接受。
只是,第二日,徐离入雅德殿拜别徐市,徐离气色比之前更差,端坐在金黄的高座上,不住的咳嗽,见徐离站在殿中,眸色冷淡,道“你可是怨我?”
徐离作揖行礼,回道“儿子不敢。望太公您保重身体,儿子这就启程。”说完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毅然决然不留一句,只身出了雅德殿,只带着墨商一人朝着沧都城门而去。
两人牵着高头大马,在城门外十里坡处停下,墨商见徐离站在土丘高处,不时四处张望,心道徐离终究是不舍离开沧都,
日落时分,城外一人头戴斗笠,骑着白驹缓缓而至,而徐离面露喜色之时,墨商只觉方才的想法有多离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