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将来人一半脸都挡住,墨商心中虽然已猜测到这人就是徐离口中那位沧溟仙人,也便是闻名沧溟的春平君,他本以为仙人也不过是人,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当见徐离迫不及待的朝着那翻身下马的奔去时候,墨商不禁对这位素未见面的春平君更是好奇。
“春平君,你,来了。”徐离在距离元生站定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粘在元生的身上,双手规规矩矩的垂在两侧,
许是因为走的急倏尔停下,腰间琼琚来回晃了几下,摆幅越来越小,而后乖巧的停在主人腰间。
“恩。”元生轻声回应,见徐离目光炙热紧盯着自己,心中好似被蚊虫叮咬了一样,痒痒的,却更害怕,挠完之后更痒,面上却并无波澜,看上去依旧一副温润如玉,高贵而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你,是为送行?”徐离见元生将戴在头上的斗笠摘下,挂在白驹背上,上前一步问道。
元生闻言,身形一怔,而后,敛下眸子,摸着白驹脖颈处的软毛,回道“恩。”
正当两人说话之间,徐离的黑鬃马绳本是墨商牵着的,而这马突然如主人一般奔到白驹面前,甩着黑色的马尾,让三人皆一愣。
徐离见状,摸上黑鬃马的脑袋,道“他可能需要伴了。”说完自己也是一惊,立马改口道“保重!万事小心!”说完,便拉着黑鬃马的缰绳,欲启程。
只是几经拉扯,那平日听话的黑鬃马纹丝不动,元生见状,抚上黑鬃马的背脊,道“北地凄苦,动荡不安,此时又雨雪霏霏,路途遥遥,孤雁难飞,可与君同行。”
还不待徐离回答,墨商就大叫道“如此甚好,有春平君同行,实乃人生幸事。”
日行夜宿,两人十日之后便到了须丘,而元生却因政事需入侯国,当然,如若两人从未相见,徐离亦无仰慕之心,这次侯国之行,必是元生一人,
当两人在未时入宫见候君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惊,传闻之中,这位春平君从来都是只身一人,何时多了一个小侍从?
候君生的威武,面容粗犷,不似徐市一般温文儒雅,此刻坐在上方,双眼眯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道“朕听闻,大沧的公子离为春平君放出终生不取的壮言,不知是真是假?”
徐离一听,心中一紧,苍白的脸上泛上愠色,眼尾偷瞄了立在旁边的元生,不发一语,就听元生笑了笑,道“回君上,传闻终是谣言,既是谣言,止于智者,您就当一笑话听了吧。再则,公子离年纪尚小,说些惊世骇俗的无妄之语亦是情有可原。”
候生一听,哈哈大笑几声,起身,大步走下玉阶,眼光略过元生,看向徐离,道“先生之言,在理。不知,这位是——”
徐离为了能随元生入宫,特意乔装成元生的小侍从,听见候生问自己,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然而,当着这殿中的众多武官,尤其是叛敌李从,两眼闪着精光,早在徐离进殿开始,就观察着此人的一举一动。
“是在下的侍从。”元生移步,将候生的视线挡下,候生见元生如此,瞧了左侧的李从,道“既是侍从,那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先生能满足。”
徐离跪在地上,手心冷汗淋漓,听这候生的意思,是专门挑刺,但此时不能坏了元生的大事,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恶气。
“不知王上有何要求?”元生对着侯生说道。
“啊,先生这见外了,君上早就仰慕先生之才,更是听闻先生精通韵律,当然,若是先生能为君上奏上一曲,实乃我侯国之福。”李从朝着侯生作揖,朝着元生说道,眼睛似有似无的瞄着伏首在地上的徐离。
大臣们听闻,纷纷交头接耳,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嘈杂声一片,谁不知道,春平君不会为任何人演奏,今日若是有幸能听到那天籁之声,便是在这沧溟也多了威望。
而元生听到此,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向地上的徐离,道“如王之所愿,只是,事关大秦、九州出兵远征沧溟,不知王上待如何?”
此话一出,武官们摩拳擦掌,文官们又是一阵议论,而李从位居丞相之位,对候生道
“臣听闻,二世暴虐,九州民不聊生,各地英豪起义抗秦,若是此刻出兵远征沧溟,恐是内外皆忧,大秦基业不保,再则,密报二世沧溟有宝藏的可是大沧的公子缠,此事应于大沧一力承担,
而,九州兴兵于沧溟,路途遥远,最重要的便是海上行军,谁人不知,沧海天气变幻莫测,这重重困难,岂是轻易能过?”
“臣以为丞相所言极是,大秦百万雄师四分五裂,成君者,所依靠的便是虎狼之师,我候国将士个个有英勇就义之男儿,何须怕他残余之弱将。”一青年武官说道。
而文官为首的一人则上前道“臣以为,九州若是垂涎沧溟之宝藏,必然不顾一切兴兵来犯,毕竟我侯国将士如何英勇,寡不敌众,届时,大沧被破,那我侯国如何?古有晋献公向虞国借路攻打虢国,虞公不听宫之奇之劝,导致两国皆灭,如今之势不近同也。”
候生听完众臣之言,转身上座,并未对自己的臣子说些什么,而是拿起折子,对着元生道“先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