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离,你可否忘了初心?忘了沧溟的百姓?”
“沧溟与他,众生与他,谁为重?”
徐离只觉得自己身体沉重,仿若被厚重的石板压住,脑中一直传来熟悉的声音在一遍一遍质问他,随着那声音,他看到了候国的大旗插在大沧的每一座城池上,妇女不分昼夜在田间插秧,男子在荒芜之地行军,鳏寡有疾之人在高丘上泪眼婆娑远眺。
那身着华服的显贵,乘着华丽的轿撵,招摇过市,看见美好的女子便着人抢回府邸。
他看到那些人在心中乞求天赐灾祸,灭掉这无道的国家,甚至有人在祈愿曾经的天之骄子回来,将那残暴的君王拉下王位。甚至与,徐离真的听到了那些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漆黑阴湿的暗室里,仍然只有潺潺水声,徐离睁着双眼,似是一个病危迟暮的老人,在等着什么,半刻钟不到,大铁门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微弱的光线从门处透进,像是那沧溟山巅的夕阳,温暖而灼热。
“哎,你去看,那里面的人死了没?”一个守卫捅了捅身边的人,似是闻到了一股恶臭一般,捏着鼻子道。
另一个守卫用衣角遮住鼻子,不情不愿的进了暗室,在徐离身旁蹲下,用手探向徐离的鼻息,只是一瞬,守卫吓的魂飞魄散,呆在原地,嘴唇不停打颤,双目圆睁。
而守在门口的那个,胡乱挥舞着那条鞭子,双腿颤颤,满头大汗,道“你,你怎么还没死?你,你是什么怪物?我们哥俩,哥俩,是奉命,命,奉命行事,这半月,半月,啊――”
“哦?原来都已半月,多亏二位兄弟照顾。那么,现在,你们去死一下,可否?”
玩味中带着商量的语气,却如利刃一般将二人开膛破肚,空气中是浓烈的腥味,大铁门处掉落的那条被血染红的鞭子的倒刺上挂着衣料细丝,在光亮下特别明显。
一身破败,周身无一处完好的人推开铁门,如从地狱归来的罗刹出了暗室,一路畅通无阻。
徐离被囚逾一月,当他完全走出七拐八绕的地室后,才发现这地室是建在山中,山中密林葱葱,不用说将房室建在地下,就算建在地上也很难被人发觉。
徐离换上了守卫的衣物,将自己乔装一番,入了城。缺发现,城中人烟稀少,活像一座空城,只有城头上站着几个士兵来回走到。
“哎,请问,这王都的人为何如此稀少?”徐离见着一破烂补丁衣裳的女人匆匆跑过,忙拉住问道。
那女人见徐离穿的是士装,挣扎的更厉害,哭道“奴只是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还请官爷放奴一条生路吧。”
听到女人如此说,徐离更加好奇,这候国到底发生了何事?
“姑娘,候国之民去了何处?为何你如此惊慌?”
女子被这穿着军服的人一问,也是一怔,随后趁着徐离不备,逃了开来。
“这位官爷,可是外乡人吧,一月前,公子羽深夜持剑入宫,杀了候王,令相父李从殉葬,李从违令,携大沧的公子缠逃离候国之时被乱箭射死,故,大沧发兵候国,奈何,大沧武有赵德,文有九溟君,又有春平君决胜千里,而候国诸将不齐,新王征兵,能走能动者皆扛着长矛去往须丘。”一蓬头垢面瘸腿乞儿将徐离拉到一处,回道。
“如此说来,新王是以倾国之力将大沧之师攻至须丘,侯军一直有虎狼之师威名,即使政局动荡,但也不至于举国攻敌啊。”徐离疑惑,看着那乞丐说道。
只听那乞丐哼了一声,道“举凡天定之人,皆有笃志恭良之德,上达天听,下服民众,失之败也。这是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原来,候国与大沧交战伊始,直接勇夺大沧增邺,里城,番渝三城,攻至须丘,却久攻不下,一方是因为逗留半月的春平君献策,一方是因为候国人心惶惶,左右为政,意见想佐,两军僵持又是半月。
徐离得知以后,料想此人并非等闲,便道“先生之才,不应至此,可随我至须丘?”
乞丐摆手道“官爷心系苍生,奈何戾气太重,如若有缘,你我自然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