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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盛夏的成长(1 / 2)

过了初夏,来到盛夏。那时,村里到处是放暑假的孩子,荷渊渚因此也格外生机勃勃、闹腾非凡。

早晨,天微亮,在外乘了一夜凉的人起床。那时分,地面上弥散着薄薄的水气,整个村子都是淡蓝色的,一派静谧。早起的人即使干活,也轻手轻脚,尽量不吵醒孩子,好多享受一份省心时光。

荷渊潭的荷花娉娉袅袅,荷叶碧叶连天。花和叶的下面却落满粉色花瓣,像小船,微风吹过,碧波荡漾着粉船,引得鱼儿追逐吞噬,那种美是描画不出的美。

天渐渐大亮,年轻的大人出工干活,剩下老人和孩子。老人拿着蒲扇到小孩床前探望,尽可能扰醒孩子的清梦。他们同样也怕孩子醒后闹腾。但孩子还是陆续醒了,整个村子彻底活泛起来。

揉着惺忪的睡眼,拿着饼子,迎着七八点钟的太阳,有孩子牵牛去放,有孩子拎虾笼兜虾,有孩子挎篮子割猪草。最无所事事的小小孩,就拿着竹竿在荷渊潭石阶上敲水玩,他们身后总站着一个看护他们的老人。

我也这样醒来,迷糊着下阁楼,然后去翻饭篮子里家人给留的早饭,填饱肚子后,再晃荡着出门,寻思着做些什么来打发时光。

捉鱼摸虾是最实惠的娱乐活动,既打发时光,又给家里挣桌上的菜肴。那时节,荷渊渚爬的最多的是小龙虾,多到像草丛里的青蛙,走路上都能踢到。它们是荷渊渚最不值钱的玩意,没人愿意弯腰捡它们,更没有人吃。

在荷渊渚吃虾,只吃草虾,就是齐白石画的那种虾。捉虾要用地笼,撒网可以捕小鱼,大的鱼要钓。钓鱼是大孩子的事,小孩子没那耐心和技术。

盛夏早晨的好时光在九十点之前,再往后就热了。外出的孩子陆续回家。放牛娃栓好牛,扔一篓青草在地上,便完成一天主要任务;割猪草的把猪草撒到猪圈,便可以干别的了;捞鱼捉虾的,把鱼篓虾篓抖落干净,就晃着膀子跑开了。到了中午,大人回来吃饭,桌上除了瓜果蔬菜之外,总有一碟鱼或虾。我家也不例外。我只用最省事的方法捉鱼弄虾,头一晚把地笼放到河里,第二天把地笼拿上来,里面有鱼有虾。

剩下的时间,我喜欢在田埂一带转悠,那里经常能撞见兔子、獾子或者刺猬等活物。那些活物傻得要命,见到三个,至少能捉到一个。捉到了就带回来。

大人决不让孩子伤这些活物的性命,再三叮咛:“玩两天给我放了啊,万物有灵,小心它爹妈找你算账!”

所有的孩子捉到这些动物最后都是放掉,没人会杀了吃它们。

盛夏,辉哥每天固定做两件事,一件是到攀月楼上画画,那种有风,有景,是安静画画的好地方;另外一件是躲在荫凉的地方钓鱼。我要是找辉哥,一是去攀月楼,二是找垂柳浓郁的地方。无论是画画,还是钓鱼,都要安安静静的,说话不行。所以,我不会在他身边待太久。烦了就走开。到了晚上,辉哥十有八九会主动找我。

他找我,是要我当他小帮手。荷渊渚最值钱的是野生黄鳝,盛夏是捉黄鳝的好季节。捉黄鳝可以用筒状竹笼,也可以半夜下水田用手捉。大人一般都有正经事,不会半夜下田;小孩只想满世界疯跑玩闹,不会想挣钱的事。

辉哥是唯一兼具赚钱动机、赚钱技能和吃苦精神的人。他隔三差五就来找我和他一起到稻田里捉黄鳝。捉黄鳝需要有人在旁边打手电筒,手电筒照着水田里的黄鳝,黄鳝才不动。我要做的就是拿电筒照着。

捉黄鳝要等到半夜。夜深后,气温下降、水汽渐重,洞里的黄鳝出来透气,这时只要一个手电筒和一只灵巧的手,捉黄鳝犹如捡黄鳝。

说起来容易,但真的下田操作,一定会把自己弄得很脏,而且深更半夜的,两个人在野外也怪怕人的。我们捉够半竹娄就回去。在回荷渊渚前,我们先到荷渊谭南面把自己洗干净。荷渊渚不准小孩下荷渊潭洗澡,荷渊潭南面离人群最远,又是深更半夜,所以我们才敢偷着洗。辉哥直接下水洗,却让我站在石堤上撩水洗。

一开始,我乖乖服从,次数多之后,我就不愿意了。我想直接下水。辉哥坚决不让,他说:“我要是被淹死了,我家还有我姐;你要是被淹死了,你家就没有孩子了。”

那时我还小,被他一吓唬,就不敢要强了。后来大一些,抗议日盛,辉哥只好妥协。但他只让我跟在他后面下水洗,万一有意外,他伸手就能抓到我。他还是那句话:“我要是被淹死了,我家还有我姐;你要是被淹死了,你家就没有孩子了。你要是再闹,那以后我就不捉了黄鳝,大家省心!”

听了这话,我也妥协了,站在他身后洗。

洗完澡,我们一起回家睡觉。天微亮,我们一起去镇上卖黄鳝。镇上的买卖人童叟无欺,我们不用担心被扣秤或压价。卖了钱,辉哥带我吃锅贴馄饨,或者旧书摊上看小人书,或者去录像厅看录像。剩下的钱辉哥拿着,他会不定期带我去吉庆街或者吃好吃的。有时,我想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跟他要钱,他也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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