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结婚后,我开始认真考虑找女朋友的事。这之前,我不是没有认真试过,可是每次谈到一半总会卡壳。结局只能是分道扬镳。我担心这样下去,也会落得不好的名声,所以不得不停下来,继续休养生息。
有时候,我也想随便找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结婚,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可是又心有不甘:人生那么长,不爱的两个人怎么携手走一生?
辉哥整三十一结婚,转眼我也快到这个年纪。家人看到我不是唉声叹气愈,就是加横眉冷对,我愈加不肯回荷渊渚。
一天,我突然接到家里电话,说我奶奶搬回来了。再问,才知道奶奶已近临终。
爷爷奶奶大半辈子在荷渊渚,爷爷死在荷渊渚,奶奶临死前要求回来,大家自然遵从。我赶回家,见了奶奶最后一面。奶奶看到我,咽了最后一口气。活着的人顿时忙开了。
天很热,众人商量先停尸三天,火化后再停七天,以示孝顺。无人敢反对。大伯二伯都老了,堂姐成了别人家的人,堂哥人生地不熟,所有的事都压在我和阿爸头上。
就在我们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辉哥赶了回来。看到他回来,我阿爸松了一口气,他请辉哥帮我一起忙丧事。辉哥答应了。那时正是七月,培训班最忙的时候。我很过意不去。
“应该的,我们至少还是亲戚!”他说得轻松,但我知道,他跟我奶奶没有半点关系。作为一个外人,他回来点个卯,已是很大的人情。
虽然都没有经历过这等大事,但辉哥上手很快。在几位老人家的指导下,我们一起操办发丧、扯白、抬重、出村、去火葬等事宜。
火化回来又停灵七天。这七天,不说百来号人的迎来送往,光是每天的流水席就有几十桌,买菜需要开两辆车、带七八个人去。
每天天不亮,我和辉哥就要开车带人进城买菜,把两辆车装得满满地回来。之后还要拉两车的矿泉水回来让客人饮用。回来后又是各种琐碎的迎来送往,还要安排唱戏,听候各种差使,得空还要穿上孝服守在灵前。每天,我只能睡一到两个小时。那些天,我整个人都是飘的。
辉哥默默看在眼里。他会不经意地开一瓶水递给我,或者递给我一个冷水泡过的毛巾;他会在我错过吃饭后,给我泡一碗饭,剥一个咸鸭蛋放里面;还会在我拎菜时,帮我多拎两袋;在我搬矿泉水时,多跑两趟;会在我晕晕乎乎时,把我推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让我睡一会,并告诉我“有事我来对付”……
他为我做的我都知道,但感谢的话一句也没有。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但我们又好像回到了从前。没事时,我们在人群中,相互寻找对方,然后看上一眼;有事时,我们相互照应,心意相通地处理每一件琐事。
奶奶过世,钱玉没有到场,所有人都没有提这个人。或许他们觉得有辉哥在,便代表了一切。很多人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辉哥对我的照应,赞叹我能有这样一个好兄弟。我淡然不失礼貌地微笑回应。
伴宿的前一天,徐璐突然来了,带着花篮。我接了出去。徐璐嗔怪道:“家里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