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公司
火锅冒出的热气在阳光的抚摸下缱绻消散。
“所以我哥就逼着你做饭给她吃啊？”晚书拿着筷子仰头哈哈笑，“他就这样儿，拽的很。”
沈松瞥她一眼，“比不上你，狂的让人看了你的画以后觉得你是个叼着烟画画的糙汉子。”
程信连忙咳嗽了两声。
“没错啊，虽然我外表又冷艳又有气质，但我内心里就是住着个叼着烟的糙汉子啊。”晚书一点儿都不介意沈松的话。
程信一开始还想问他俩是不是亲兄妹，但一看这架势，不用问了，铁定一家人。
“诶，你还玩儿摄影啊？”晚书看见程信旁边位子上的单反。
“啊，没有，就一个小爱好，我只会用它来拍拍照。”程信正在夹丸子，怎么夹都夹不上来，沈松直接就着他的筷子把丸子用漏勺捞了起来，然后放进他的盘子。
“谢谢。”程信冲他笑。
“爱好啊，挺好的，我有朋友是搞摄影的，”晚书看着他，“还拿过奖呢，奖金十来万，你要是想学的话，回头我替你联系一下他。”
“啊，不用不用，”程信咽了一口丸子然后抬头看着她，“我真的只是把它当做一个爱好来的，没想过要做成什么样，能用来赚钱的话我是挺开心的，赚不了钱的话，我也愿意一直保留着这个爱好。”
沈松放下筷子看着他微笑。
“我觉得爱好就是爱好，一旦追求的太多就会变了质。任何热爱的东西成为了赚钱的工具以后就会失去它原有的乐趣，从而变得痛苦。”程信说的很认真。
“说的好，”沈松看着他开了口，“就像我现在做设计啊，就是痛并快乐着做的，不像以前那样纯粹做设计时开心了。”
“行吧，你俩志同道合。”晚书看着他俩笑。
吃完饭以后，晚书就回了美术馆，沈松开着车载着程信到处转。
“你们一家都在首都吗？”
“没有，我们老家南方的，”沈松回答，“我上大学在这边儿上的，毕了业以后直接就留在这边工作了。”
“那你干这行多久了？”程信扭头看着他，不得不说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像奔三的人，长得太嫩了。
“8年了。”
“这么久？你20岁的时候还在上学吧。”
“对，20岁的时候我大二，我妈的表兄妹是做这一行的，所以那个时候我就趁着寒暑假去他们那儿学习，”沈松眼睛盯着前方，“毕了业以后直接进公司当设计师了。”
程信很羡慕这样的人生，一帆风顺的，一出生就甩别人好几条街。
“你呢？”
“嗯？”程信不明白，“我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首都？”
“我啊，”程信语气突然就低落了下来，“小城市装修市场不好呗，干了两年我也没啥进步，女朋友又分手了，不想在那个城市待了，就选择来这里喽。”
沈松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下午的几个小时拉着程信转了转附近的几个景点，大城市吧，虽然大，但人也很多，太拥挤了。程信拍了些照片，也没跟着往里挤，他本身就不怎么喜欢热闹。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外边已经黑了下来。
程信站在厨房做菜，沈松站在阳台打电话。
“对，是双层石膏板，单层没有层次感，施工图上标的挺清楚的，”沈松呼出一口烟，“行，你这边看再给他打上一层吧，麻烦你了高工。”
挂了电话程信听见沈松骂了一句。
这是处理工地上的事儿呢吧。
“好了，可以吃饭了。”程信把菜放到茶几上，冲沈松招呼着。
沈松皱着眉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程信坐下看着他。
“没事儿，工长做吊顶出了点儿问题，已经解决了。”沈松说着就夹了口菜，然后眉头一下就展开了，“你做饭真挺好吃的。”
“是吗，还行吧。”程信应和他。
低头吃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对面的人没了动作，程信疑惑的抬头，却见沈松正盯着自己看，眼里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看我干嘛？”
“你是三岁小孩儿吗？”沈松开口。
“嗯。”程信不想理他，觉得他有时候真挺神经的。
沈松也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吃饭。
两盘菜被吃的差不多了，程信抽了纸巾擦嘴，手指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用手摸了摸，是饭粒。
“你他妈的刚才就笑这个呢？”程信抬头看着他。
沈松看着他的表情就哈哈笑了起来。
“有他妈这么好笑吗？”程信也被他逗乐了。
“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看你不想搭理我，我就没说了。”沈松收了笑看着他，表情软软的，带着点儿委屈。
“卧槽，”程信看他这样儿，就觉得他像只软下来的猫，“我…没不想搭理你。”
收拾好以后，俩人坐在阳台的卡座上抽烟。夜风裹着行人和车辆的声音吹了进来，沈松穿着他的豹纹卡通睡衣盘腿坐着。程信穿着件圆领卫衣和一条宽松的棉质裤子坐在他对面。
“你不冷吗？”沈松看着他皱眉，然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卫衣，“这么薄。”
程信低头看一眼他拽着自己衣服的手，跟烟一块儿吐出俩字儿，“不冷。”
沈松收回手也不再说话。
静了片刻，程信又抽出一根烟点燃了，“创家公司怎么样啊？同事好相处吗？”
沈松闻言看了他一眼，“公司还行，单量挺多的，客户质量也可以，同事们，也挺好的，大家都是出来挣钱的，目标一致，没什么好不好相处的。”
程信吐出一口烟，烟熏着了他的眼睛，于是他只能眯着眼看沈松。
“我知道，你一个人来到这儿，会没有安全感，但男人嘛，必须得行。”沈松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帮他把烟赶散。
程信听了这话儿就笑了出来，笑了好大一会儿，笑的烟灰都抖掉了，再抬起头时，沈松好像看见他的眼中有些水光。
“对啊，男人嘛，不能说不行，何况……”程信抽了口烟，把话咽了回去。
何况自己身后还有爷爷奶奶在等着自己呢。
“早点睡吧，”沈松掐灭了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别熬夜了，对肾不好。”
程信噗嗤笑出声，然后回他“放心吧大叔，我肾好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程信就起床了，热了牛奶，又用微波炉做了个蒸鸡蛋。
提着电脑，在开门前深呼吸一口气，不就是重新开始吗，来吧。
“我靠，哥，你干嘛呢？”沈松打开卧室门就看见程信提着个电脑包背对着自己正站在入户门“祈祷呢？”
程信回过头看着一脸没睡醒的沈松，“啊，那个，我准备去上班儿啊。”
“你傻了吧？”沈松走过去看着他，“这他妈的才八点二十分啊，公司九点上班儿，你从这儿过去，就算堵车，五分钟你也能到公司。”
程信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我这不是想着，第一次来大城市上班儿，得早一点儿嘛。”
沈松看他像看神经病一样，“您这是早一点儿吗？我保证你现在去了以后，得跟个傻子一样在公司门口等最起码半个小时才会有人去开门。别太紧张了，放松点儿，这儿跟你原来的城市一样，大家都是人。”
程信这才把电脑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了下来。
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沈松已经洗漱完毕了，换上了一身挺正经的衣服，灰蓝色的毛衣配一条米色休闲裤，不说话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
“干什么盯着你爸爸看？”沈松端着杯牛奶看着他。
程信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还是别说话了。
俩人出门的时候已经八点四十五了，程信提着电脑包和沈松并排走着。
“那个啥，我要不要和你保持距离啊？”程信微微偏头对他说。
沈松转头看他一眼，“随便你，反正别让其他人知道咱俩住一起就行。”
程信想了想，那还是装不熟吧，便和他拉开了距离。
沈松走在他前边大概三四米远的距离，有几个女生笑着跟他打招呼，应该是公司同事，沈松都一一笑着回应她们。仿佛那个说女生叽叽喳喳的人不是他一样。
啧，真精分。
不过他看起来人缘很好的样子，不管男生女生都愿意跟他打招呼，笑的都挺开心的。
进到公司时，大家都坐在自己工位上吃早餐。
程信有点不知所措，李经理还没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来，坐我对面。”沈松笑着走过来，那样子，真像一个尊老爱幼的天神。
程信冲他点头，然后在他对面坐下，设计部的办公桌是个大通位，桌子上没有遮挡，为了方便设计师们沟通方案，所以特意这样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