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素书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傻乎乎公子问了一句:“你是神仙吗？”
一朵朵桃花染着绯色开上枝头, 他就像那株桃树一样, 栖着世上最天真动人的花瓣。
世人皆知, 他痴迷于一具玉石雕像化身的语嫣姑娘，却不知道他早于故事最初与木婉清结下夫妻之名。
而此刻，眼前那玉石雕像告诉她这里是何处，眼前是何人。
她却目光淡淡的不说话。
“我真傻, 你明明是个人嘛。”段誉有些沮丧, 他问道，“姑娘你认识这个玉雕是谁, 这个地方住了什么人吗？”
没有等到回答他倒也不生气，以他身份地位来说, 这样的行事算得上脾气好了。
傍晚，段誉看够了这位玉雕的神仙，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洞府到了冰冷的外间去。
瑶素书伸出一根手指拂过这玉雕手中的长剑，出了门去眺望夜空。
星星寥落月华披身，她却无法以此算出出口何方。
段誉早于一边看得奇怪:“姑娘，夜里没有什么好看的。这瀑布夜里看着黑漆漆的，只白天却是碎玉乱渐很是迷人，那边还有几簇茶花生的很好看，那‘羽衣霓裳’长得比我家里的还好。”
她终于道:“倒霉。”
段誉摸不着头脑, 但是却觉得虽然要毙命此地, 连累钟灵儿也为他的莽撞丢了命去, 但在这里见到这样一位佳人, 倒也很幸运。
“原来姑娘是会说话的，我们都困在这里。你好歹陪我聊聊天呗。”
“你想聊什么？”
她倒不是觉得和他困在这里倒霉，而是因为必须靠着他出去这点很倒霉。
作为回报，他怕闷死和他聊聊天也是可以的。
段誉思索了一会儿，反问道:“聊什么都可以，姑娘对什么感兴趣呢？”
“你怀里的绣花鞋。”
段誉低头看了看，叹道:“这是一位姑娘的，可惜我要连累她和我一起去死了。”
他把无量山管闲事认识钟灵儿，天山童姥用生死符控制来人攻打占领无量山，自己不愿徒增杀戮前去管闲事说和，没料到最后谈崩了钟灵儿放闪电貂毒了很多人，却是没能逃出去，自己也被服了断肠草七日之内必须带着闪电貂的解药回去才能得到解药。
没想到这会儿被逼落此处，好歹有松树救命，可惜四处都是悬崖峭壁出不去了。
瑶素书听完就只记得，管闲事三个字。
“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此刻也算在大理地界，她给了地主三分面子:“不能说对不对，只能说你长于锦绣堆里不知世事天真且……”
蠢。
“如果不是你，那些服毒之人原本不会死。你只想着叫停杀戮，却造就了更多的人命。”
“我如果找到解药……”他这样说，却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丧气，“是了，我都自身难保哪里还能找到解药。”
“你去寻人未必寻得到解药。钟姑娘的性格来自双亲教养，他们最可能会直接上门杀了这些人，来救回女儿。”
段誉看着她的眼睛，心底有些慌张失措，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笨拙和可笑。
“段公子，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为什么要来江湖呢？”
段誉愤愤道:“还不是我爹非得逼着我学武，我又不想学所以才跑出来了。”
可他分明出来半月，就已经改变了想法。
瑶素书道:“世间人都是这样，父母怎么说都不听，偏偏要自己吃尽苦头才会承认父母说的是对的。”
“姑娘的父母也是如此吗？”
她蹙眉淡淡道:“我没有父母。”
这句话带着冰雕的寒意，段誉终究不敢细问，又说起自己的想法。
他学儒家佛教的典籍长大，一夕之间又要学杀人的招式，这怎么能不需要时间想通。
“你不愿杀人却偏偏要杀人，只能说明你太弱了。”
“我认识一个人，他在江湖之中有无数仇家却从来没有伤害人命，因为他原本就是江湖顶尖高手，哪怕是再厉害的人要杀他，他都能打败之后留下那个人的性命。”
“段公子，比起被逼到死路不得不杀人，我倒觉得这条路其实更加适合你。”
段誉听得心驰神往:“那会是什么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鼻子不灵但所到之处都留下郁金香的气息，所以唤作留香。他叫楚留香。”
“唉，可惜你我都困在此处，逃也逃不出去。我白天看过了，这里只有一些朱果，可我当时不知道你在所以都吃完了。等不到毒死，我可能就要被饿死了。”
“我可以救你出去，还能替你救那个姑娘并且不伤害那些人分毫。”
段誉大喜:“真的吗？那多谢姑娘了！”
瑶素书目光未明，道:“也不是白白救你，我给你明码标价。一件事一千两黄金。”
“这样就生分了嘛，”他嘟囔几句却道，“没关系，父王知道你救了我不知道多开心，三千两算什么。”
“你都讲了你的故事，我也可以跟你讲讲我的。”
“我刚刚记事的时候，还在襁褓里。那个时候我依稀记得，父母抱了我没多久，就把我送到了一个地方。”
“水泥做的祠堂，摆着满满当当的牌位。我躺在供桌上，因为手脚有力挣脱了束缚，觉得有些冷。我看见了牌位全都动起来，漫天金光融入了我的四肢。”
“大概是半个月后，我被族人发现是位出众的天才。于是从父母小屋里面搬了出来，住进了一个人的小院子。”
“除却三餐换衣有人帮忙，就只有我的叔公会来见我。见我也只是在一边念念有词地说着道教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