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忍着宿醉的头痛费力地睁开眼，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狼狈的日子。却觉得昨天好像有一点不同，究竟是哪一点，他现在不想多想。
隔壁亮着灯光，在捂得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刺眼，顾楠艰难地动了动干涩的喉，低哑地问了句：“是谁？”
晏忱应声而出，手里一个顾楠看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的托盘和碗，黑色古朴的碗里有粥。他忽略了自己彻夜未眠的疲惫，温柔地笑了笑，有些局促地说道：“夜里你的胃不大舒服，我想着早上等你醒了可以喝点粥······”
晏忱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顾楠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低沉的黑云。
顾楠的半张脸掩在头发的阴影里，只对着晏忱说：“滚。”
晏忱有些尴尬地把粥放下，还想说些什么，顾楠的情绪却突然高涨起来，随手从床头抄了个什么，尖锐的尾端重重刺进他的掌心带出一条长而深的伤口，用力向晏忱砸去，大声喊道：“我让你滚！！！” ，嗓音破裂好像有血珠簌簌落下。
晏忱惊愕地愣住了。呆呆地走到家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一声闷雷过后，滂沱大雨倾盆而下。灰色的云层厚重而凝滞，密密的雨丝顺着窗飘进来，雨天特有的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晏忱呆呆地关上窗。坐在窗前，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在匆忙间瞥到了顾楠的眸子，黑亮黑亮的，湿湿的。好像暴雨里瑟瑟发抖却还张牙舞爪的小猫，虚张声势地掩盖自己的饥寒交迫。
顾楠在把人喊走以后，胃和嗓子一起作起妖来。他把自己重重地埋到枕头里，泪水慢慢从脸颊上流淌下来，天上落的雨，似是在默默地陪他哭泣。旁边晏忱放下来的粥还在冒着热气，自己手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丝，顾楠轻轻地把手放到唇边，也有一丝微微的热气。
他就像一个破旧的玩偶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脸上脏兮兮的，脖间的项链松松地失去意义。
雨不住地下着，噼噼啪啪打着窗玻璃留下一道接着一道的水痕，芭蕉叶沉重地应接着雨点。地板上有一小束灰蒙蒙的光，芭蕉的阴影黑幢幢的，被中间的窗框粗暴地分成两半。
晏忱家的小院中的一方荷塘里，水珠无力地在荷叶上滚动，落下，濡湿叶下躲雨的蜻蜓的翅膀。荷花未开，花骨朵包得紧实。密密的雨脚连成暗绿色的雨幕，唰唰下着，执拗地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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