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凛随着她目光看去,没见到人,也跟着一愣,继而笑道:“许是阿远落了什么东西,突然想起来了,所以才在打过招呼之后又匆忙走了。”
他给庆阳公主倒了杯茶。随手打了个响指,示意跟在他们身后帮忙拿东西的小厮穆星和穆阳进来。
他从穆阳手中抽出一个木盒,又指了指一旁,无声的示意二人先将盒子放下再出去。而后拿着盒子走到庆阳公主身边,不好意思的抠了抠额角,讪笑着道:“中秋佳节,我和阿远给母亲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庆阳公主面前:“我不记得往年的中秋咱们一家是怎么过的。但父亲常年镇守边疆,想来往年也和今年没什么大不同,忙碌一天,到晚只剩咱们母子二人。母亲同我一道吃吃月饼赏赏月,中秋也就算过了。”
庆阳公主笑着感慨道:“这可不就是咱们忠勇府的日常么。你父亲重任在身,将在外,保家卫国为己任。他心里需得装着大家,便没空来管咱们的小家。所以这团圆节,往年都只有咱娘俩儿。今年能多个非焱,倒也能热闹些。却是不知非焱是不是愿意同我们一起了。”
她与长安凛说话时口气总是温婉,鲜少会露出别的情绪,此刻的自嘲更是难得一见。
难得的,竟令长安凛产生了庆阳公主并不是如她所言的那般不在乎长安远的错觉。
“阿远自然是愿意的。”长安凛定了下神,探过身,伸手取过桌上的盒子。他自顾自地取出长安远一早帮他写的祝福纸卷,扯开丝带,将纸卷摊开,轻推至庆阳公主眼下,又道,“阿远和我一样,都是希望咱们一家能长长久久的。只怕他是不善言辞,所以总会闷着,在母亲面前总像个锯嘴葫芦。”
“他想说的话,可能都寄托在这两句祝福里了。”
庆阳公主低下头,眼下的纸卷小小一条,透白的半熟宣上字迹工整漂亮,笔锋凌厉,苍劲而有力——是属于长安远的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子瞻的千古名句,是一句好的祝愿,非焱难得有心。”庆阳公主欣慰笑笑,“所以你二人在书房忙了一早上,便是折腾这些东西去了?”她抬眼看着长安凛,淡淡问道,“方才我就想问了,你这额头和眼睛是怎么回事?怎的肿得像顶了三个核桃。”
长安凛“呃”了一声,慢慢转了转眼珠子,接着指着额头的肿包,随口扯起谎:“是我在书房不慎撞了门。要说书房的门也太硬了,随便一撞就撞得我生疼,疼的我一时没忍住,就哭了……”
他抬眼小心翼翼观察庆阳公主的神色,见她噗嗤笑了,似乎信了这个鬼扯的理由,才接着道:“您可别笑话我了。那门是真硬,您看我额头的包,一下就撞得肿了这么大。”
“还想着你这次醒来性子比之前沉稳了些,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毛毛躁躁。”庆阳公主探手心疼地摸了摸长安凛额头的包,“你既和非焱缓和了关系,那就要多和非焱学学。非焱稳重,成熟,也十分懂道理,该是你良师益友的好玩伴。从前是母亲一意孤行不愿你与他多接触,这是母亲的一人偏执。这份偏执使得你们兄弟阋墙多年。而今你们既已不计前嫌,那就要好好相处。”
长安凛听罢一怔,继而忍不住的欣喜若狂,心脏不受控制的飞速跳动起来。他方才还在发愁怎么缓解庆阳公主与长安远僵硬的关系,谁曾想庆阳公主竟会主动递出橄榄枝。他亮着双眼,面红耳赤,狠狠点了点头,重重应了一声:“好!”
“非焱吃了这么多年没必要的苦,其实全然都是我的不对。”庆阳公主突然道。她讥笑一声,自嘲的情绪终于溢于言表,“是我让他受了那么多无辜的罪。可却总是自私的希望他可以不记恨我。”
她喃喃道:“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夫人又何必有此多虑。”长安远的声音忽然传来。
他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杂粮粥和两小碟清淡小菜。他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置于桌上,又摆好一副碗筷,接着站在一旁道:“我看您精神不济,想来是昨夜没有睡好。您今早又是一早起来便开始忙碌,想来也没吃饭。遂到后厨问了一下,果然听说您今晨并未食过早。便自作主张地给您端来了这清粥小菜。”
“宫里是晚宴。您若这样一天不吃东西,是会熬坏身子的。所以无论如何您都要吃些东西垫垫。”
庆阳公主定定注视着他,未动筷子,也没吭声。继而转过脸,神色复杂地盯着眼前的清粥小菜,忽而就红了眼。她眼中弥漫出泪水,星光在眼角闪烁。她摇着头,努力憋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听到长安远用稀疏平常的平淡语气慢声说道:“非焱不怨夫人,不能怨也不该怨。若不是长安府收留,非焱恐怕早就死在了遥远的蛮荒之地。于情于理,夫人都不该有任何自责的情绪。无论是早先还是现在。”
“至于我与阿凛。”长安远接着道,“夫人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待阿凛。无论现在还是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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