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焚音派车接卞昭去了总部，据说HZ人事部小助理亲眼看见，秋露微也在那辆车上。
八卦是HZ底层员工最大的消遣，但到底不敢传到高层去，没过几天就散了。而卞昭呢，离开了HZ，自然也就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
“这是你接下来三天的活动，一个慈善晚会和两天下乡。”秋露微递过来两张纸，上面写了流程和预算时间。
卞昭坐得笔直，贤淑端庄地伸手接：“秋总亲自来，感激不尽。”
“Zhao,不用客套。司机现在送你到旅馆，晚上再来接你，我们一起去慈善晚会。”
秋露微似乎很疲惫，她如同一贯那样沉默下来，坐在副驾驶动也不动。
气氛真冷。
卞昭想说些什么显得礼貌点，话说出口前过滤一遍，结果没一句剩下。
所幸，不久后秋露微开始频繁地接电话，卞昭听着她的公式化口吻，突然想起坊间对她各异的形容……
这个随便说句话露个面都能引起一群少男少女啊啊啊的企业神话，就这么坐在她前面。
神奇。
不过秋露微耐心似乎越来越少，打了四十分钟的电话后终于有了片刻消停，她转过头瞅着卞昭：“我这边出了点事，一直在打电话，没吵到你吧？”
“没有。”卞昭对她笑笑，“工作了很久吗？”
显然秋露微化妆时刻意想遮盖眼眶边的青黑，但还是能看出来。
“是，后半夜开始我就没睡，今天又请了半天假，他们都快吃了我了。”
卞昭愣了愣，特意请假来接她？
虽然知道是秋露微有意识地把这事透露给她，她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不说了，我先睡会。”
秋露微阖上眼，从卞昭在后座的角度刚好看见她安静垂下的睫毛和阳光下微红的侧脸。
美人淡雅如画。
卞昭在酒店收拾了一会儿，韦江澜说她也在来果城的路上，今晚HZ和焚音都是东道主，要提前准备一下。
接她去晚会的是郗圣曦和司机，唯独承诺来的那人不在。
卞昭按捺住东张西望的念头，等着焚音的人告知秋露微食言的理由。
郗圣曦看卞昭如此寡淡，也只得解释：“秋总发烧，现在在医院挂水呢，送你到晚会后我们再接她一趟。”
“哦。”
郗圣曦看卞昭低头摆弄着手机，毫不关心的样子，替老板默哀了一秒钟。
卞昭突然发现，她连秋露微的联系方式都没有，除了电话号码……
对了，还有电话。
她从包里翻出一张卷了角名片，在微信输入，搜到一个连昵称都是系统乱码的号。
她点击添加到通讯录，发出的验证消息是：感觉好点了吗？—卞昭。
毕竟下午人家带病来接自己，人性还是要有的。
消息发完，韦江澜的消息也进来了。
韦江澜：到了告诉我，门口见，有东西给。
车驶过一片繁华的商业街，蓝黑色夜幕下现出座金碧辉煌的楼，司机说：“就是这儿了。”
今晚天气很闷，见不到月亮，天黑得比平时早。
卞昭的心也跟着空气沉着，她知会韦江澜一声，找了个能看见大门的垃圾桶站桩。亏得这次记性好，带了烟。
等韦江澜出来，她熄灭烟，走过去。
“三月降雨充沛，而且据说今晚就有雨，看。”韦江澜伸出背在身后的手，一把浅蓝色天堂伞被她牢牢抓着，“特意给你备的。”
卞昭突然就想起五年前刚步入工作时，她和韦江澜每天一起上下班，雨天就只打一把伞，有时还会收起伞在空旷无人的街上狂奔。
她喜欢用力地踩到水洼里面，让溅起的雨水混着泥打湿裤脚，后来韦江澜也会做同样的事。她们像两个孩子那样在雨声消音中肆意大笑。
每次也都是，两个湿漉漉的落汤鸡“落魄”地回到温馨小家。
一晃经年，仿若隔世。
她们也都不再年轻了。
“谢谢你。”
韦江澜离开了，郗圣曦又找到卞昭，说晚会即将开始。
她收起已经摸到烟的手。
慈善晚会有两样主流程，一是拍卖，二是节目表演。场所规模很大，设计多半复古，像是来到了中世纪的艺术殿堂。
位子都是固定好的，所幸卞昭和韦江澜隔着两排，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场面。
拍卖持续了两个小时，卞昭身旁的座位一直是空的，她想起秋露微，打开微信看，没回音。
终于，第二场表演到末尾，一位戴鸭舌帽和黑口罩、穿着正式晚礼服的女士弯腰走来，坐到卞昭身旁。
节目需要，此刻灯光都关着，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表演台，除了卞昭。
秋露微轻喘了两口，摘下帽子。她随意搭在腿上的手背还有小创可贴，看来是刚打完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