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雩恪回头,道:“巧啊,屈大人也携家眷出来消食?”
应鹤正拿了一方手巾为阿闫擦嘴,闻言循声望去,见一名约莫五十岁上下,蓄了一口长髯,看起来颇为和蔼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他身侧扶了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后面还跟了几个家丁。
正是户部尚书屈盛。
“尹大人,这位新科状元郎也是你的家眷?”屈盛看向应鹤道。
尹雩恪一下子沉了脸色,屈盛这笑面老狐,分明意指他勾结朋党,诬陷应鹤巴结重臣。
应鹤有些不明所以,他从未看到过尹雩恪这么差的脸色,尹雩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
尹雩恪开口道:“倒也非家眷,只是尹某颇有些爱才,想趁状元郎还未高升,结识一番罢了。屈大人若有心大可去户部一查,状元郎不过乡间遗孤,身世清白,与尹某绝无瓜葛。”
他不怕屈盛去查,当时带应鹤回来时便已向今上秉明,改了应鹤户籍一应档案,应鹤这才有了参加会试的资格。在会试之前,应鹤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升斗小民,他不信屈盛能注意到他,也不信屈盛的手眼能通天到越过今上。
不然若赋税案真乃屈盛所为,他怎么还要增增减减绕好大一个弯子才敢把税银纳入囊中?
只是他当时寻的理由是自己惜才,偶然发现应鹤才识过人,又身世凄苦,便带回了封京想让他参加会试日后入朝堂为君效力,只是苦于应鹤孟津户籍,恐会遭利益相关者怀疑而进行打压。
今上一心扑在赋税案上,为了破案对他几乎有求必应,看过状书证明了应鹤的确非同凡响过后,当即便命人暗改了应鹤户籍。
尹雩恪只怕屈盛弹劾,引起今上怀疑,从而注意到应鹤。虽然明知道此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但在不清楚当年一事究竟如何之前,他还是想尽量隐瞒住林镜台的消息。
屈盛面上不变,语气里却多几分婉劝:“尹大人言重了,不过是朝臣一番爱才之心,哪里就到了要验户籍的地步呢?何况春闱之时各位举子们的来历早已是验查清楚了的,状元郎自然是清清白白。您这一番话,可是置我于不忠不义啊!”
“屈大人疑虑在先,尹某为了证明自己和状元郎的清白也是不得已而言,有什么不是,还请屈大人多担待了。”尹雩恪垂面一拱手,面上歉意连连,浑身却洋溢着春天般的快活。
屈盛的脸终于崩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只是面上不再和蔼,僵着一张脸道:“本官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屈大人,请。”尹雩恪伸出手一副送客的样子。
屈盛见状简直怒不可遏,尹雩恪这厮好生无礼!虽说二人官衔同级,好歹自己虚长他几十载,好赖也算长者。他倒好,一张利口尖牙夹枪带棒,连番拿话堵他。如今在这众目睽睽的地方还要作出一副送客的样子戏弄自己,把这当自个府里了?真是无礼至极!
屈盛怒气冲冲地走了,尹雩恪却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无比。他转过身笑吟吟望着应鹤和阿闫,道:“你们还想去哪玩?”
应鹤愣了一下,反倒是阿闫满脸崇拜地大声嚷嚷着:“尹伯伯好厉害呀,吵架就把那个人气走了!”
应鹤手疾地去捂阿闫的嘴,却快不过尹雩恪神情一滞:“伯伯?”
之前他甚少同阿闫交流,竟不知阿闫是这样看他的。
想他尹寺卿如今也不过二十有五,而立之年都未到,算在大靖朝堂里,是正值青春年华,算在封京城里,是多少女子的闺阁梦中人,怎么就伯伯了?
应鹤忙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尹雩恪负手幽幽一笑:“闻声哪,咱们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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